月皊回到自己的屋子,拉開梳妝臺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張畫像。這是她母親的畫像。
一想到母親的慘死,月皊的眼圈立刻紅了。
眼淚掉下來,她飛快地將畫卷挪到一側,生怕眼淚弄濕了親生母親的畫像。
月皊由衷盼著離娘這次真的能與失散的家人團聚。
轉眼到了三月十六,江月慢和沈元衡大婚的這一日。
一大清早,月皊就趕到了洛北郡王府。這是自她搬出去后,第一次回來。
她如今的身份,自然不用在江家各種應酬,而是一直陪在姐姐身邊。
江月慢坐在梳妝臺前,讓侍女給她上妝。她今日對妝容格外挑剔,有一點不滿意的地方就讓侍女擦去重新弄。好不容易讓她滿意地露了笑臉,披肩撤去,她被服侍著穿上大紅的嫁衣。
江月慢的這件嫁衣是她自己親自設計,再讓三十余個妙手師父親手裁制加工。上面的刺繡精致好似進宮的錦物,更別說上面逢著的千余顆珍珠,每一顆都圓潤晶瑩價值不菲。
江月慢的幾個手帕交都在一旁陪著,一室笑聲。江月慢穿上這身嫁衣時,惹得幾個娘子連連夸贊,目露驚艷之色。
“阿姐今天可真好看。”月皊彎著唇,悄悄藏起心里的一絲失落。
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有穿嫁衣的機會了。
今日是姐姐的大喜日子,月皊很快趕走心里別的情緒,把心騰空,裝滿對姐姐的祝福。
將到吉時,喜娘眉開眼笑地進來通知。本來熱熱鬧鬧閑聊說笑的一群姑娘霎時緊張起來,再一看江月慢,她正從容地對著銅鏡檢查鬢發。沒想到這一屋子的人,就屬新娘子最不緊張。
紅綢遮面,江月慢被眾人簇擁著走出屋子。
江厭辭站在門口,已等候多時。他抬手,將小臂遞給江月慢,親自扶著她上花轎。
江厭辭望了月皊一眼,月皊假裝沒有看見地轉過頭。
本來應該是兄弟背著姐姐上花轎,可是江月慢覺得被背著儀態不好看,她偏要自己款步而行,將每一個步子邁得從容優雅。
沈元衡穿了一身鮮艷的喜服,立在花轎旁,望著江月慢一步步朝他走過來。他心中忐忑不已,臉上的笑容卻快扯到了嘴邊。
知道江月慢很在意儀態,他立得極其端正。
江厭辭扶著江月慢走過來。所有人都喜笑顏開,唯獨江厭辭臉上沒太多喜色,他望向沈元衡的目光里只有審視。
江厭辭將江月慢的手交給沈元衡時,他低聲道“對她好些。”
江厭辭沉沉的聲音不怒自威,聽上去有很濃的警告意味。
沈元衡剛接到江月慢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他低聲“我哪里敢。”
紅蓋頭下,江月慢感受到手心下搭著的手臂在微微發抖,不由覺得有趣,勾起了唇角,又安撫似地用指端輕點了一下沈元衡的手腕。
沈元衡唇角的笑容重新燦爛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江月慢扶進花轎。人是從江府嫁出去的,最后仍要回到江府。不過仍要走過場,繞著長安大張旗鼓地轉一圈。這才符合江月慢一慣的行事作風。
江家嫁女,自然宴請八方,賓客云集,又都是達官顯貴。熱熱鬧鬧了一整日。
月皊與江月慢的其他幾個手帕交含笑立在屋子里,看著江月慢和沈元衡如何揭蓋頭、如何結發、如何喝交杯酒
月皊覺得自己不會有婚禮,就格外用心地記下今日姐姐出嫁的細節。喜娘滿口吉利話,讓大家都退出去。
月皊后知后覺,原來剛剛就算鬧洞房,而接下來便是新婚夫婦單獨的時間了。她走出去姐姐的屋子,華陽公主身邊的侍女早已等候多時,將她接到華陽公主身邊,繼續今晚的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