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反應有點怪。
第一,如果陳家真的認定她不是真的陳阿刁,那作為官秩家庭,遇到這種冒認血脈的人十之會選擇直接報官抓起來處理,免得后者在外面鬧騰影響家族名聲,當官的官聲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陳家這樣世代靠讀書進取為官的清流人家,應該不會犯這樣犯這樣的過錯。
第二,如果陳家知道她是陳阿刁,卻拒絕相認,要把她趕走,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可能的還是陳家內部不愿她回去,比如陳然的現任妻子,比如陳然自己,比如她的奶奶。
反正這三個人是最有權力決定這事的人。
但不管是哪一個人,如果真的是他們不愿意接納她,那她留下資料也沒用。
她賭的是其他情況跟她沒關系,陳家本身的狀態就不對。
那個仆人是新來的,很多規矩都不懂,也戰戰兢兢,不夠老道,顯是臨時上崗的。
一個府邸來新仆人不奇怪,奇怪的是新仆人竟然被派發到大門接待處。
可別小看這個工作,待人處事在大門處十分重要,為官者最怕得罪人,一扇門就是門面,也是體面,更是社交前臺。
萬一來了什么貴客,新仆人不懂規矩得罪了人,主人家都沒處找冤去。
而且非特殊時期,官秩府邸府門緊閉,一般是內宅出事或者規避風險,不為他人窺探機密。
陳家遇上事了
所以老仆人為了避險,離職了許多,陳家人不夠用,就讓新仆人頂在了大門處,反正最近也不會有什么貴人登門,也不怕得罪人。
那這事可不小啊,該不是滅門慘禍吧。
阿刁嘴里咀嚼著香腸,下意識想是奶奶知道我來了,想讓我避禍嗎所以不認我
想起那個刻薄嘴毒不愛理人的胖老太,阿刁忽然吃不下了,目光掃過公園。
今天天氣很好,但小孩子很少。
之前她也發現了,街上的人有點少,主要小孩少,小孩少,帶小孩出來玩的大人也就少了。
她垂眸,騰出手來拿出手機進入陵城的一些社區網站,搜了一些帖子查看,很快讓她看到了情況。
陵城的風險源自還未找到的詭異魔靈,而事發地在劍南社區,主管此地的人果然,陵城的州司馬就是陳然。
“從六品,官位不低啊。”
之前得知捕頭封庭是一夜三級跳,但那是武官,武官本來就是吃的青春飯,機會來了身板硬,能打能殺功績就上去了,還有直接從小頭目提升為少將軍的,就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活計。
何況還有靈氣復蘇這樣的巨大機遇。
文官不一樣,文官就是徐徐圖之的活,只要不犯錯,升遷就是溫水煮青蛙熬資歷,乍一聽沒武官好,但卻很穩,而且從業范圍廣,容易惠及后代。最重要六七十了還能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但武官就算了,過了青壯年沒抓住機遇,一把年紀了就沒出頭之日了,而且同品階的待遇也遠不如文官。
靈氣消失的年代,讀書是正經出路,但現在她的親爹攤上事兒了。
好好一個管理陵城地方區域的文官,攤上魔靈作亂,如果是打不過,無非借調且從朝廷那邊申請調派人就可以了,可偏偏是找不到罪魁禍首。
這罪名的確是大了。
不查之罪,無能之罪等等都足以葬送官途,最慘的是若是最后還沒查出個結果,而失蹤的孩子還在增多,民怨鼎沸上達閣部,那很可能不僅僅是降職的事兒。
“看陳家這反應,莫非要丟官罷職或者抄家”
阿刁是個涼薄的,早八百年就對陳家死心了,若非涉及到讀書的關鍵,她才不會來陳家觸霉頭。
那現在猜到陳家要大禍臨頭,她心里痛快了
痛快個屁,她反而有種“糞坑被炸自家道觀遭殃”的危機感。
“無非兩種情況陳家如果擔罪,禍及子女,認了我,我可能連書還沒讀就被牽連了。不認我,我可以置身事外,但書也讀不了了,從此只能當個低學歷的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