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宴輕乖乖地坐著聽他說話,不管聽沒聽進去,態度還是有的,比以前有進步,仿佛回到了他十三歲之前,坐有坐姿,站有站相,聰慧過人,德修善養,那時人人都說,端敬候府有此子,后繼有人,他也以為是。
誰知道,十三歲半那年,他忽然就逆反了性情,撞了邪似的,棄學業,做紈绔,一去不回頭,到如今都四年了。
端敬候府物是人非,而宴輕也不是小小少年時了。
皇帝有些感慨,語氣也語重心長起來,“宴輕啊,你有沒有想回頭的想法金秋科考”
宴輕立即說,“沒有。”
做紈绔挺好的,他做什么想不開要參加什么金秋科考入朝為官嗎得了吧
皇帝看著他,“你難道就打算這么一輩子庸庸碌碌碌碌無為”
宴輕理直氣壯,“做紈绔就是我的志向。”
皇帝不贊同,“做紈绔有什么志向你哪里有志向了朕怎么沒看出來你還不是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都四年了,還沒玩夠沒玩膩”
皇帝苦口婆心,“你的志向,該是走入征途,建功立業,為百姓謀福,為社稷立功。”
宴輕翻白眼,“陛下,這不是您的責任嗎”
皇帝一噎。
“您是帝王,操心天下大事兒是應該的,我是紈绔,吃喝玩樂自然也應該了。”宴輕很有理由。
皇帝看著他,“你就不能學學你祖父你父親宴家先祖都青史留名。”
宴輕心里嘖嘖,“陛下,照您這么說,宴家就該為國賣死契,子子孫孫都是死契,不能出一個不肖子孫了”
皇帝差點兒氣背過氣去,“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他什么時候說讓宴家為國賣死契了
宴輕看著他,“您今兒是來觀禮喝喜酒的,還是來給我套馬鞍子拉著我跑的”
皇帝瞪眼,“若說越不像話了”
他若是馬,也是一匹烈馬,千百個人都拉不住的那種烈,套得上馬鞍子嗎
宴輕一改乖覺,懶散地說,“后梁多的是人,也多的是人才,我已經廢了,您就不能當我不存在您也說了宴家先祖建功立業青史留名,一個個的為國死而后已,既然如此,身為宴家子孫,我難道不應該好好享受朝廷給祖宗的封賞,做個悠閑樂哉的紈绔否則,朝廷給的那些封賞誰來敗”
皇帝伸手點著他,“一通的歪理邪說。”
宴輕才不覺得這是歪理,親手給皇帝倒了一杯酒,已耐心用盡,“您喝了酒,趕緊回宮吧”
皇帝無話可說,對他擺手,“行了,朕知道再說下去你不耐煩聽了,滾吧”
宴輕麻溜地起身,抬步就走,比來時快多了。
皇帝又氣又笑又無奈,對趙公公說,“你看看他,都四年過去了,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天賦聰慧,多少人都說,此子將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誰能想到,他還沒長成時,就已長歪了,且一歪下去,就長不直了。
至今皇帝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難道是端敬候府風水不好若風水不好,他小小少年時,又怎么會那般的驚才艷艷
真是可惜了
他至今都覺得宴輕沒能長好,長歪了,不能如端敬候府代代為朝廷出力的先輩們一樣,覺得可惜。
趙公公賠笑說,“小侯爺能身子骨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太后娘娘已十分知足了。當年老奴也跟著陛下您一起見過小侯爺頭疼發病的樣子,著實嚇人,據說如今不碰書,就不發病了。”
皇帝想起了,當年宴輕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樣子十分嚇人,連他也被嚇住了,張貼皇榜尋求名醫,卻無人能治他的頭疼之癥,太后也因此才不逼他了。
皇帝嘆了口氣,“也是。”
就是還很可惜有才的人,不能為后梁所用,總是一件讓人高興不起來的事兒。
趙公公寬慰皇帝,“凌小姐也說了不強求小侯爺,她就喜歡小侯爺每日悠悠閑閑的樣子,雖然小侯爺一直不回頭,但陛下您不拘一格提拔人才,有凌小姐在,有許府尹在,有沈少卿在,金秋科考還會有更多的才子涌入京城,總會有人才能得陛下您啟用的。”
皇帝點頭,想起沈怡安與許子舟,心里寬慰不少,“也罷”
他想強求也強求不了,又能如何只能等著金秋科考朝廷吸納新的人才了。但愿如三年前一樣,再出一個沈怡安與許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