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察覺到太后視線,對太后甜甜一笑,太后心下一暖,失望褪去,也笑了。
皇帝落座后,往下面掃了一圈,十分滿意除了宴輕,就連朝中隔三差五告病假的老臣們今年都給面子的來齊了。
皇帝擺手,“眾位愛卿平身。”
眾人窸窸窣窣起身,規規矩矩坐好,抬起頭四處看,這才發現凌畫的位置上已不是空的了,已坐了人。
一個女子
不是戴著面紗的女子
而是一個容貌極盛,明人的女子
她坐在二殿下下首,太子的斜對面,坦坦然然地坐在那里,接受所有人的視線,不見半絲的怯場,對周遭射向她的目光仿若未覺,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蕭澤看到凌畫這一張臉,再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他覺得滿心的惡意和恨意,面上幾乎藏不住,險些沖過去直接用手撕了她。
但這里是宮宴,眾目睽睽之下,哪怕論武功,他自小習文習武,而這個女人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若論單打獨斗,他肯定能手撕她一百次,但他在這大殿上自然要克制,不敢沖動,哪怕她只身一人,沒有護衛,但等她不是在這大殿上了后,她又從來不落單,身邊必跟著護衛和暗衛,他也沒機會下手。
蕭澤心里的恨能在面上掩飾得住,但眼里卻掩飾不住,幾乎冒出來,死死地盯著凌畫。
若是眼神能殺人,凌畫已死了一百次了。
凌畫毫無懼色地對上蕭澤的目光,不止不懼,還對他粲然一笑,伸手摸了酒杯,對著蕭澤便是搖搖一舉。
蕭澤幾乎一口血又差點兒噴出來,咬碎了一口牙,手按在桌角,上好的紅木發出一聲要碎裂的聲音。
身邊小太監嚇了一跳,連忙低呼,“太子殿下。”
這聲音小,帶著氣音,沒傳出去,但一下子拉回了蕭澤的神志。
蕭澤松了手,端起酒杯,對著凌畫露出陰沉的笑容,開口,“今兒沒戴面紗,差點兒叫本宮認不出來,還以為是誰家的女人不懂規矩,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凌掌舵使的位置上,如今仔細一看,原來是宴少夫人。”
好一個凌掌舵使,好一個宴少夫人。
凌畫笑的更燦爛,對于他的內涵絲毫不羞不惱,笑吟吟地反唇相譏,“臣離京數月,看來太子殿下過的不甚好,是不是今年冬天雪下的太大,殿下身子骨受不住,染了風寒還沒好否則殿下這面色,坐在您這尊貴的位置上,我還當以為認錯人了呢。”
臉色跟鬼一樣,白的像是擦了十斤粉,哎呦,看來真是氣病了。
一個有來,一個有往,剛見面,轉眼就針鋒相對地掐上了。
朝臣們心想,這也算是今年宮宴的開胃菜了吧往年,太子與凌畫,雖也斗,但至少還算維持著表面上的和氣,如今這臉真是撕破了。
不過想想也覺得不讓人意外,誰讓今年東宮不景氣,屢次碰壁栽跟頭,從太子殿下被陛下訓斥懲罰閉門思過,太子妃被廢黜,太子幕僚最倚重的兩人一個被腰斬一個被太后賜死,到陛下開始重視二殿下,二殿下如今成了東宮的勁敵,再到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溫啟良被人謀害等等,可以說是非常倒霉了。
反觀凌畫,可以說是非常順利的一年,先是嫁入了端敬候府,然后其三哥定了樂平郡王府的親事,然后她帶著宴小侯爺夫妻和睦地離京培養感情,到了江南后解決了綠林的事情,坑了綠林兩百萬兩銀子立了功,之后又有凌云揚金榜題名高中探花,昨日,她人還沒進京,奏折已送進了京城送到了陛下的手里,回京途中,剿平三十六寨匪患,又立大功。
這簡直就是受幸運之神眷顧了。
因是宮宴,凌畫和蕭澤一來一往都克制著沒多彼此攻擊,總要給皇帝留個開場白,不能真的掐個火花四濺不止不熄,皇帝面子下不來,動了怒,誰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朝臣們屏息禁聲,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見二人還算克制,沒說什么,便開始了今年宮宴的場面話。
皇帝道眾位愛卿辛苦,今年雖多事之秋,但有眾位愛卿輔佐,朝綱安穩,社稷太平,朕心甚慰云云一通話,之后皇帝舉杯,敬眾人,然后起歌舞,整個大殿一下子有了宴席的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