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聽了略略寬懷,笑著說“是我患得患失了,總想著我這樣的人,哪里配得上那樣的郎子。”
肅柔失笑,“你是什么樣的人缺胳膊還是少腿你是我們的手足,在祖母眼里和我們是一樣的,祖母為你的親事沒少操心,倘或黎家果真那樣注重嫡庶,祖母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晴柔舒了口氣,“也是,我糊涂了。”
肅柔拍了拍她的手道“暫且別想那么多,既然已經請期了,往后應當會多走動,到時候再看看那位黎公子究竟如何,倘或實在不好,你再告訴祖母,祖母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晴柔心里有了底,才又重新高興起來。
一時筵席籌備妥當了,大家熱鬧地聚在一起吃了飯,飯罷各自回院子,只肅柔留了下來。太夫人一看便知道她有話說,招了手讓她過來,祖孫兩個在榻上做定,太夫人細問緣由,肅柔才把從赫連那里聽來的話告訴祖母。一而說,一而紅了眼眶,哽咽道“爹爹在外還惦記著我呢,我想起來就難受得緊。”
太夫人看她哭,心里也不好受,撫了撫她的臉頰道“你是你爹爹長女,又自小沒了母親,他哪里能不疼你。今日嗣王說的這些,好歹解了你的心結吧,我從前也怨恨他少年意氣害了你爹爹,如今看來也算事出有因,別人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再不跑,難道要引頸待戮嗎罷了,往事過去多年,你爹爹也早就不在了,最艱難的時候咱們熬過來了,心胸就放開些,往前頭看吧”
肅柔慢慢冷靜下來,吁了口氣道“他答應日后為爹爹報仇,那些害死爹爹的人,原本是沖著取他性命去的。”
太夫人說是了,“說清了,心里也好受些,其實你爹爹奉命護送他入上京,風險本就不小。那時你爹爹任樞密副使,撫鎮武威郡,倘或不是頂要緊的一項軍務,哪里用得上你爹爹親自出馬。不過是人沒了,我們總要找個怨恨的對象,好像這樣才對得起你爹爹。恰好嗣王是現成的靶子,他又不辯解,自然這個黑鍋就得扣在他頭上。”說著長嘆,“倒是我們不問情由,魯莽了”
太夫人的心境和先前肅柔的一樣,不知該恨誰,忽然發現怨怪的對象也是有苦衷的,一而懊惱一而憤憤,千言萬語,最后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頓了頓,太夫人又問她“去你爹爹墳前打卦,他也一道去么”
肅柔說是,“好不好的,當場就見分曉了,若是爹爹不答應,咱們再想辦法退親。”
太夫人緩緩點頭,略沉吟了下道“打卦這種事,只可作為佐證,也不能盡信。”
肅柔明白太夫人的意思,相比將來杳杳沒有著落的前程,反倒是成全這門婚事,對她更好些。
從歲華園辭出來,一夜輾轉反側做了好些夢,第二日強撐著身子去了了園,進門就見婆子捧了一把傘過來,輕聲道“二娘子,這傘可是昨日官家落下的”
肅柔一看這內造的絹而,就知道必是官家的無疑,自己接過來收進內室的柜子里,回身見貴女們都來了,她仍是如常教習。等課罷告知她們明日自己有事,大家不用來,眾人應了,難得有一天松散,其實也都很高興。
晚間回去,蕉月已經準備好了蠟燭紙錢等,自己再三檢點了東西,確定無誤了,才放心進去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