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她說不出來,其實不說肅柔也明白,她顧忌得太多,不到最后關頭,下不了決心。
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給她找條備選的出路,肅柔道“這件事,我想著還是要告訴祖母,叔父和嬸嬸不給你做主,祖母不會坐視不理。咱們家兄弟姐妹,大多已經定了親,頡之和劉節使家也只等過禮了,現今只剩映柔和成之,若你和離,對他們的婚事多少會有些影響,但只要輿情在咱們這頭,加上祖母這些年積攢的口碑和人脈,可以將這點不足減輕到最低,你不必顧忌。我今日和你說這些,沒有讓你和離的意思,只是將利害分析給你聽,有朝一日若你想下定決心,不必瞻前顧后。”頓了頓又問,“過完了年,你婆母什么時候去涼州”
晴柔道“據說是三月里,她有喘癥,得等天氣暖和些再動身。”
肅柔道“若是要做決斷,必須趕在你婆母沒有離京的時候,才能速戰速決,不耽誤工夫。”
晴柔費力地消化她這番話,想了半晌道“二姐姐究竟有什么主意,何不現在就告訴我”
其實計劃一點都不復雜,只要配合得好就行,肅柔道“官宦門戶,最要緊是名聲,若是哪家有頭臉的人家發生兒媳尋短見的事,則轉眼整個上京人盡皆知,這事就算想瞞,也有人尋根究底。屆時挑個入夜時分,外面不喧嘩的時候,盡量把動靜鬧起來,然后打發人往我府上和張宅報信,后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給我來處置。只是”她謹慎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人人同情的日子也不好過,難免傷自尊。不過黎舒安那樣對你,不怪咱們以眼還眼,免得將來再有其他不知情的姑娘重蹈你的覆轍,也算做了一樁好事。”
晴柔聽完很震驚,愣了半晌,幾乎要哭出來,“這可行嗎”
肅柔點了點頭,“要讓上京人人知道黎家坑了你,讓人人知道你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若是兩家商談著和離,那才正中黎家下懷,你吃一輩子啞巴虧,替黎舒安遮掩。我仔細想了想,你們沒圓房的事,總不好見人就解釋,不如借著這個勢頭宣揚起來,娘家人也好正大光明替你撐腰,向黎家討要公道。”
可在晴柔簡單穩妥的人生中,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籌謀,她感到惶駭之余,終于也有了狂浪滔天里抓住浮木的慶幸,顫聲問“二姐姐,我爹爹和嫡母,真的愿意為我出頭嗎”
肅柔道“所以要讓人先來通傳我,我自會責問黎家。后頭叔父和嬸嬸到了,就不能大事化小,加上還有祖母給你做主,你別怕,將來就是再壞,也壞不過爛在黎家。”
晴柔連連說好,哭道“多謝二姐姐,為了我的事,操了這么多心。”
肅柔抬手替她掖掖淚,“我們是至親姐妹,哪里用得著說這么見外的話。我想長姐至少還有個則安,你又沒有一兒半女,何必在黎家守活寡不過我出的這個主意,還需你自己掂量,反正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別一味哭,哭是最沒用的。”
晴柔這才漸漸冷靜下來,想起大正月里不該這樣傷情,便又換了個笑臉,攜了肅柔道“我已經很久沒碰十二先生了,今日有興致,二姐姐走吧,我給你點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