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靈山下。
空中漣漪動蕩處,走出一位有著金色眸子的年輕僧人,他慈眉善目,眼中的金色似乎更加深邃,手上有一道淺淺的棱形印記,是那深淵處取得的,人們口中的寶藏。具體的功用無人知曉,只有那些古老的存在才能以小見大,然后見其全貌。
深遠又深遠,許多從前皆是虛妄。
僧人笑看向遠處那個提劍站立,若有所思的男人,這個人,或許就在那些存在當中,只是他不是特別確定,他到底是真的林家少主,還是只是一位面貌相像的他人又或者想到這,僧人不禁有些欽佩,難道他是選擇了輪回不成若真是如此,那么偌大的人間,以“人”字作為開頭的世間,在那些代代所擁有的漫長時光內,他又是如何一日又一日地熬過這數不清的春夏秋冬的
自古成大事者,皆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林葬天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剛剛走出鎮靈山的趙成端,然后便回過頭。趙成端這個名字,他還沒有告訴過他,但是想必以他的情報,知道這些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比如問問自己的那位師父,唉,他總是喜歡裸著上身,嫌穿上衣礙事,還好他下衣倒是沒有忘記穿上,不然的話,那些什么“有傷風化”之類的言語肯定會層出不窮,以師父的脾氣,話是不喜歡多說的,倒是拳頭,很愿意拿出來亮亮。其實現在他這總是裸著上身的習慣,已經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但是他也不聽,倒是符合他的脾氣。
趙成端笑了笑,好像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師父聊聊天了,兒時的記憶都已模糊不清,風一吹就散得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滾滾紅塵,出家人的不沾因果,其實很難,既然已經有了牽絆,那么什么善的惡的,就紛至沓來了。師父當年不顧反對,愣是接下了自己這么一大份的因果,實屬不易,畢竟這份沉甸甸的因果,千年萬年,都很少有人敢碰了。
年輕僧人搖了搖頭,收回思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這么多,自從在那處陰暗的深淵里面感受到了仿佛死寂般的溫度之后,他的思緒就變得格外的清晰,偌大空間,只有大腦的存在,眼眶里面仿佛著了火,燃燒不滅,生生不息。外部的寒冷,像是一層層重達千鈞的巖石裹挾著靈魂,很重,也很冷。最后那處天崩地裂的石臺,落入深淵之后,其實他一直在思考自己這么夢寐以求的東西其實說白了也是茫茫人海沖刷過一遍遍罷了,天下攘攘,為此物而來的人數也數不清,現在及時的得到這本就屬于他的東西,總好過別人得到它,然后危害世間,自己得到它最起碼可以保證它絕不會被用來濫殺無辜,畢竟,他也是一位有著慈悲心腸的出家人。
“拿到了”
林葬天出現在年輕僧人身旁。
趙成端笑了笑,然后點點頭。對于這個人的神出鬼沒他一點都不奇怪,年少時候捉弄他的時候,不也是被他一眼就拆穿了,當時自己穿著那個完全不屬于自己的袈裟,說著莫名其妙的高深話語,虧他能面不改色地聽下去。
長大后,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是現在不夠好嗎不,只是過去要比現在開心些。以前知道的東西少,所以容易開心,現在長大后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笑容卻越來越少了。他覺得是自己的問題,所以他更加難以露出笑容了。
“謝謝。”趙成端沉默片刻,笑道。
林葬天打量著四周的黑衣人,說道“謝什么,東西本就是你的,既然拿到了,就是你的本事,”林葬天看了眼趙成端,“你別想太多。”
“雖然你不說,但是我也知道,即使沒有我,那個東西也有另一個主人,”趙成端看向林葬天,“就是你。”趙成端笑了笑,說道“從我剛到山巔的時候那個紅衣女子露出的神情,我就看出了很多東西。同時我也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東西的確是有主之物,但”趙成端低頭看著手上的棱形痕跡,“此物有兩個主人這件事我也更加地確定了。”
林葬天笑了笑,轉移話題道“看來你這雙眼睛的作用你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那我就放心了。”林葬天看了看四周,說道“現在暫時沒什么事情,但是我們得趕緊溜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這些人聚集在這個地方,不光是魔教的人,估計就連國君都會有所懷疑的,畢竟”林葬天無奈地笑了笑,“我還是林家的少主,不能給他們添麻煩啊。”
年輕僧人雙手合十,“善哉。”
林葬天收劍入鞘,問道“他們呢”
“這不來了嘛。”
身后,一位身姿綽約的紅衣女子莞爾一笑,她一見到這個熟悉的面孔,以及面孔之下那更加熟悉的靈魂,眼眶就莫名地紅了。
劉澈背著大大的背簍,臉色慘白。被老板娘突然從山坡上拽下來,那滋味可真的是不太好受,天旋地轉的,什么都看不清,眼睛一閉一睜,眨眼間就來到了山外,這可真的是挑戰劉澈的胃的堅韌程度,現在他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不時地干嘔,難受的很。也不知道自己讀的那本書究竟有什么用,看了這么多年,自己還是這么稀碎的修為,問老板娘,她只會說時機未到,可那煩人的時機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到啊
林葬天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感慨萬千,上次見面,還是在那間酒館里面喝酒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次出來,她有沒有帶上幾壺好酒
似乎是猜到了林葬天心中所想,“煙兒”變戲法般地扔給他一壺酒,林葬天接到手里,都不用他揭開泥封,這白墮的味道在過了十年之后愈發香了,所以說上次沒喝完余著是多么的明智。
林葬天抬起頭,看向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