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栗笑了笑,“沒想到你連這一步都算到了。”她抬起頭,“真不愧是你啊。”眼前空無一物,但那人描繪之景象,卻讓她心動不已。對她而言,當下只不過是一瞬,而長遠之道,才是她所看重的。這也是他給她的承諾之一。
紅栗不由得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冬雪,紅鼓,骨樹本以為會被那個老家伙殺死的年輕人,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可以試著和魔教掰手腕了。她笑了笑,散步于荒山山脊,緩緩而行,嘴角笑意難減。她很慶幸,自己當初做的那個決定。雖然不算是多好的決定,但也算不上太壞。
因果這東西,真是煩人啊。
紅栗手腕上用紅線系著一個個紅色小鼓,用“骨樹”做的,極其堅韌,可當做法器來使。只不過她一般不舍得那樣,都是閑來無事的時候,將紅鼓放在地上,驀然變大之后,躍然其上,開始起舞。
那日初見,也是如此。
她晃了晃手腕,紅線也就隨之而動,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紅鼓被她繞在食指上,纏繞得一圈又一圈,然后又被她驀然松開,紅鼓回歸本位,晃晃蕩蕩得,響個不停。紅栗一路以來若有所思,瞳孔顫動,其中有糾結,有擔憂,有懊惱種種復雜心緒堆在心田,纏在一塊兒,鬧個不停。要不說這煉化紅塵絕非易事呢,單是一種心緒,就能演化為千萬個情感來,更是能演變為更復雜的行為舉止來。所以說啊,紅栗這一途,真的不太好走。
她走著走著突然慢了下來,抬頭望向很遙遠的方向,眼神復雜。這世上不乏騰云駕霧的修道之人,但是能夠不言就知冷暖的,唯有他一人。
紅栗嘆了口氣。既傷心,又可惜。
她舒展了下筋骨,九尾飄搖,周圍風聲立馬停滯。她找了個舒坦的地方,后仰躺在九尾上,又拿出了那封不知看了多少次的信看了起來。該說的不該說的,信上都寫得差不多了。唯一不喜之處,就是信上言語太過一本正經了,不太像他。
她瞇起眼睛,紅色的眸子縮了縮,看到了某幾個寫得極好看的字,見之心喜。
他說過,他們會有相逢之時,那么相逢之日,在何時
眼前空無一物,期待的那場大雪,終究還是沒下成。
“魔女”盯著面前的那個人類,他也同樣看著這個盯著他看了一整晚上的怪女人。
林葬天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當初是哪根弦搭錯了,心血來潮想要帶她去“魔都”思來想去,還是只能怪自己,當初應該聽聽西風老兄的話的。都說“老人言”最是有嚼頭,可誰知道他還沒仔細品味,那人就意志不堅定地同意了呢
星花抬眼一看,“咦天已經亮了啊”她慌忙起來,沒站穩,差點摔了,好在林葬天就在一旁,很快扶好了她,笑道“神域找不到這么好的枕頭了吧”星花撓了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林葬天衣袖上留著的口水印,還沒干。
林葬天笑著揉了揉星花的頭,“好了,我們得走啦,再不穿過這片荒原,真的要郁悶死了。”
“魔女”一直盯著林葬天看,他昨晚說的一句話讓她很在意“我最需要的,其實是你們的不理解。”聽不懂,也想不明白。總覺得大有深意,但又覺得只不過是胡言亂語,不應該去太在意。于是她就這樣盯著他想了一個晚上,關于這句話的意義。可還是難解。
林葬天一直能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他看了眼披著一件黑大衣的“魔女”,無奈地說道“姑娘,是我長得太好看了嗎你要這樣一直盯著我看”
“嗯。”她想了想,回答道。
林葬天聞言后一時說不出話來。和她聊天,真的比去神域還要有挑戰性。
唯有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這個世界在下雪。
是從未見過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