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林葬天所說,在他小的時候,其實也被那個表面看起來不著調的父親帶去過戰場,由于在那里發生了些事情,所以事后林巖被大家訓斥了一番,當時站在一旁的小林葬天淡然自若,背著手看著那個總是笑嘻嘻的父親,第一次面無表情,充滿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說了句“對不起。”而當時的林葬天好像是察覺到了那句話當中所蘊含的東西,也好像是什么也沒感受到,坐在受罰的林巖身旁,自顧自地沏了壺茶,倒了兩杯,然后自然轉向林巖,問他要不要嘗嘗
當年陷入敵軍短暫包圍的林巖和林葬天,被五千余敵軍所埋伏,抱著林葬天的林巖,只能用一只手阻擋著射來的箭矢和各種攻擊,一邊找著空隙準備逃走。看不下去的林葬天提出要林巖放下他,林巖不同意,然后林葬天就自己跳到了地上,皺著眉“別啰嗦了,現在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我們的安全。”兩人就在這個包圍圈里待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最后據林巖說,是林葬天找到了機會,給他指了方向,然后兩人一起逃出了包圍圈,然后兩人就
遇上了剛好趕來的林家黑騎。
當中驚險,不足為外人道也。事后林巖也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價,再之后,即使林葬天提出要去戰場看看,林巖也絕對不答應。當年那個浩浩蕩蕩的刺殺行動,作為林家少主的林葬天的出現只是一個意外之喜,最為關鍵的,也讓大陸上的諸多勢力,清楚了身為大將軍的林巖的可怕實力,于五千人的包圍圈當中居然還能逃出這份實力,放在哪里,都是一個危險的力量。也讓不少人意識到了林巖,果然是那人的兒子。老子當年可以單騎走雪原,兒子如今也能于五千人的包圍當中突出重圍。
而身為當事人的林巖和林葬天,只是被家法罰跪,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
“你是怎么發現那個空隙的就連我,當時都已經殺紅了眼了,根本看不到會有什么空隙。”林巖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依然充滿稚氣的林葬天只是安靜喝茶,看了林巖一眼,然后淡然道“秘密。”
“哈”林巖笑著搖搖頭。他一口喝盡茶水,然后噗噗吐出茶葉渣,喝酒和喝茶都是一個樣子。林巖望著林府高墻之外,想著以后等兒子長大了之后,像那樣的刺殺,只怕是會更多吧想著想著,林巖嘆了口氣,然后伸手摸了摸小林葬天的頭,笑容溫柔。
這一次,林葬天沒有躲掉那只向自己頭頂伸來的手。
靜悄悄的,風吹草發芽,一年復一年,當年的稚氣孩童如今也即將長大成人。
林巖笑著望向那個好像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的孩子,眼睛笑瞇起來。
夢雪璃坐在一旁,雙手握著林巖的左手。她也很擔心。畢竟是母親。林巖笑著拍了拍夢雪璃的手背,“別擔心了,孩子也長大了,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應該比我們要清楚得多。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啊,也該站在孩子身后,看著他慢慢長大了”
討論的聲音還是不斷,最后,坐在首位的老人,輕輕地叩了叩桌面。
議事廳內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老人視線掃過議事廳內的眾人,蓋棺定論道“就按照天兒說的那樣做,在雪原厄斯周圍的,該做些什么,你們心里應該清楚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散會”
老爺子的話在林家就是圣旨,沒人敢說不是,所以當老人說出“散會”之后,議事廳內的人除了林巖和夢雪璃,便都很快走光了。
林葬天緩緩靠在椅背上,和這些“老人”說話,還是挺費口舌的。林葬天站起身,為還坐在議事廳內的家人都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看向老爺子。因為他還有話要說。
老人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頭,看向林葬天“天兒,你真的想好了確定要去雪原厄斯那那個地方
你應該也有所了解,”老人手指輕敲桌面“不是個好地方。那個地方,性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即使你的背后,是整個林家軍”
林葬天點點頭“我都想好了,您也放心,我在學院這些年,保命的本事還是學習了不少的。”林葬天笑著看向老人。
老人見此,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了。其實他心里也清楚,這個孩子做什么事都是有分寸的,而且很難更改。于是老人說道“既然如此,雪原厄斯那邊,我都會跟他們說好,你到時候去了,就是以我林家軍的身份去的,明禮現在也在那里,你有什么事情和他說就是了。”老人再仔細地想了想,看看還有些什么自己遺漏的沒有講。
林葬天微笑著坐在老人身邊,說道“既然您現在回來了,雪原厄斯那就先不急著去了,有我在呢。”
老人挑了挑眉“呵,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林葬天笑著搖搖頭“您也該休息一陣了,不能總在前線戰場待著,對身子不好。現在的林家,有我們在。”
老人看了眼身旁的年輕人,笑道“好啊好,好。”
老人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林巖笑了笑,然后皺起眉頭,揉了揉眼睛,有些傷感。
因為一直好似無敵的老人,第一次服老了。
林巖,見不得英雄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