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寂然無聲。
那些消散的“金粉”匯集了周圍的云霧,在冰湖周圍小范圍地下了場小雨,寒氣入身,一切冷氣沉下去之后又再度浮上來,水面上宛若瘋長起動物的毛發似的,風一吹過,就好像是活過來一樣。
林葬天看著那只白色的鳥飛在空中,羽毛都給這附近的雨水給打濕了,行動愈發得吃力,便招了招手讓她過來自己這邊躲著。她旋在“大山”頭頂上方,猶疑不決,擔憂地盯著“大山”,生怕他在接受傳承的過程當中出現什么差錯,導致這一切都前功盡棄了。她的身子不住地往下沉著,身上的雨水把羽毛全部糾纏起來,好似在身下牽了條繩子似的,在不斷地將她往下拉扯。這附近的水域仿佛多出了一絲靈性,不留情面地將一切東西都抓來充當自己的“填補”之物,胃口大得離譜。
她見林葬天那邊不知何時已經立起了遮擋之物,躲在了一間帳篷底下,還燒著火,猶豫再三,還是一上一下地飛了過去,在快要到達帳篷那邊的時候徹底卸了力氣,在地面上滑了一段距離才撲扇著翅膀停下。她回頭看了眼依然呆坐在冰塊上的“大山”,他的神情變幻不定,肩膀微顫,毛發都聳立起來,整個人變得焦躁而憤怒,周圍的毛毛雨更像是激發這一切的導火索,把他身上的毛發打濕垂下,但卻激起了他內心的怒火,不可遏制地燃了起來,連帶著他混亂的思緒一起,全部都被裹挾了去。
林葬天他們坐在火堆邊上烤著身子,這邊的天氣本就嚴寒,再沾上了水,這不是找罪受嗎。所以見她還在帳篷外呆呆站著,林葬天便只好又叫了她一聲,提醒她趕快進來避雨,順著她的視線,猜也猜到了她是在看什么,于是林葬天便說道“行了,趕快進來吧,他現在正在接受自己從小到大這么多年的正確記憶呢,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還早,你與其擔心他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白熊一族的傳承我雖然不是特別了解,但是他們的體質不知道要比你好到了哪里去了,根本用不著你操心,至于傳承會出問題之類的擔憂就更不要去想了,”林葬天從衣袖里伸出一根手指,抬了下巴,指了指冰湖上的那圈雨水,繼續說道“只要那雨水還沒停下,他的傳承就出不了問題,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了,他情況比較特殊,時間長些是應該的。”
林葬天身子向后微微仰著,好心勸道“行了,趕緊進來吧,你那小命本就脆弱的很,再受了風寒,本就剩余不多的壽命就又要減半了。”語罷,林葬天輕輕搖頭,無奈地伸出雙手烤著火。這白熊一族所在的地方,嚴寒程度不能和雪原厄斯其他的地方相比,這邊其實屬于極地的范疇了,但是由于是在邊緣,所以還算是雪原厄斯比較偏遠的地方,但這邊的天氣嚴寒程度不夸張的說,可以算得上是雪原厄斯最嚴寒的地方了。所以這次出門之前,林葬天都讓星花他們準備好了足夠的火晶石,以備不時之需,不然的話一直用靈力撐著,也不是個事啊。而且還消耗靈力,萬一不幸遇上了魔教的人,那這邊遠離落雪城,又深入雪原厄斯腹地,到時候各個城池的城主派出人來追殺他們,那好好的一趟旅行,不就變成逃亡了
還好這次林葬天仔細地規劃好了路線,大致走的都是一些偏僻的方向,而且刻意繞開了一些可能會有魔教的人在的地方,所以這次過來,一路上都還算順利,都說天道酬勤,自己這次也算是應了這句老話了。林葬天攏起袖子,暗暗想著。
她聽了林葬天的話,展開翅膀后甩了甩上面的泥濘,然后便蹦蹦跳跳地進了帳篷里面,化形為鳥之后,她的行為舉止看上去比在地宮里面順眼多了,林葬天笑了下,然后彈了個火球到身前,讓篝火燃燒得更旺了些,火光湊近了她的臉,帶著金邊的羽翼發著淡淡的光,被她遮掩了面部,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謝謝。”她聲音清脆,眸子里閃爍著光,身上的羽毛還在瑟瑟顫動,像是被雨水不停拍打在葉子上引起的震顫一般,帶著這場小雨的消息。
林葬天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對于她這忽然的客氣突然有些不適應起來。倒是星花他們接上了話,把她帶到身邊,跟她說著些話。
難道這久違的自由讓她的心境大變,連帶著整個人都全部變化了不成林葬天瞥了她一眼,想道。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高傲的白熊一族守護神,覺得這輕柔的語氣和可憐的眼神簡直太不適合她了。真是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游魂,居然有這么大的本事,把她的身體都能給奪舍了去
林葬天胡思亂想著,時間就這樣緩緩過去,身上之前所淋到的雨水已經漸漸干了,現在逐漸能感覺到身上的溫度在緩慢上升,整個人都舒坦了起來,篝火底部放了一枚個頭稍微大些的火晶石,之前還有些猶豫放不放,覺得有些浪費了,但是現在覺得簡直是太有必要了,這火晶石仿佛就是為了今天這場雨而生似的,一點都沒有浪費,全部燃著,暖和了這么多人。
過了一會,眾人再望向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