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劃過山尖,白熊一族的村落外,站著幾位不受歡迎的“客人”。
林葬天揣著袖子,看了看那些似有似無的眼神,臉上浮現笑意,““大山”啊,我們離開以后,這邊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
“嗯。”
“大山”輕聲道。他眼神堅毅,眉頭微微皺起,望著村里那些三三兩兩的族人,好像是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他們。這感覺說來奇妙,就像是把那云遮霧繞的山巒扒開了看似的,隨手揮去迷障后,眼下只有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荒山,沒什么好看的。
云隔著遠了看才是云,要是走進其中,便是迎面的霧了。
“你看他們,都在怕你。”林葬天笑了笑,只是眼神中掃視過去,盡是一片冷漠。
“大山”聞言,愣了愣,臉上神色復雜,然后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煩惱,但又不知道在煩惱什么,平白無故,但又好像并不是沒有緣由。人生多數時候大概都是如此,這些避無可避的煩惱和空氣一樣,吸進去了,又吐出來,但又存在著某些不同了,這些細小的不同最終會慢慢地拼湊,拼湊成一個全新的東西出來,去塑造你。
小白翻了個白眼給林葬天。
真是沒事找事。她看著前面的那個腦袋的主人,有些生氣地想道。
不過還好,這次林葬天沒有空回頭看她。
林葬天拍了拍“大山”的后背,安慰似地說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不用擔心。”
“大山”回以微笑,臉上的沉重漸漸消失,像是濃稠的夜晚一下子化開了似的,“嗯”他咧嘴笑著,眼睛瞇得快要看不見。
小白側著身子看著“大山”,眼神溫柔,他這副模樣好像當年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過去的記憶如一場大雪,現在回想起來就好像是在窗邊張望初雪的人,隔著窗子,望著外面的那個“自己”。
記憶中,她扇著翅膀輕飄飄地落在樹間,而他渾然不知,唯有太陽穿過那些枝杈間,落在他的眼睛上的時候,他才緊緊閉上眼睛,然后偏了偏腦袋,抬起頭來看向樹梢。那厚厚的白雪之中,有一只探頭的小鳥,金白相間,渾身都透著股太陽才能具有的光輝,他抬起手遮掩在眉間,望向那邊,他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了白雪間的那點金色,不知為何,他在看到她的時候,由衷地感到一陣開心,然后就那么看著她笑了。
小白收回思緒,看著當年的那份記憶又重疊到了如今的“大山”身上的時候,心中沒來由一陣抽動,鼻子一酸,眼睛就開始泛紅。
她扭過頭去。
原來一個人的長大,可能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當她把兩個記憶重合在一起的時候,面前的空氣好似一震,如同什么劃過水面似的,一股腦地涌來。她抖了抖翅膀,覺得這幾天的時光過得比過去幾百年還要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