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烏云一直緊隨著旅人的步伐,在一路上都把陽光給盡數遮擋,不留一絲縫隙出來。重巒疊嶂的云灰蒙蒙的蓋在天上,像是在那堆砌了無數的山石巖層,全部壓在了天上,把天空本來的湛藍全給擋上了。
在漫無邊際的荒原上,一行人飛快疾走,御風或御劍而行。在他們身后遙遙地跟著四個黑白相間的影子,貼地而行。光線一旦昏暗下來,對于白小樹他們這樣的殺手來說,是最適合隱藏自己的時機,所以他們行進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但還是保持著相當遙遠的距離,只是盡量讓林葬天他們的身影保留在自己的視野當中,不至于看不見他們。自從之前齊上產生出林葬天發現了他們的所在的幻覺之后,幾人就都變得很小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做這一行的,還是得講究些。該聽的話得聽,不要太相信自己的主觀判斷,有時候還要根據情況來分析。所以做他們這一行的就怕意外發生,死亡率也高得離譜。不過,像白小樹他們這樣已經在一方成名的殺手,是有著自己獨有的優勢的,那就是來自于他人的畏懼。這種情緒可以讓不該來的麻煩減少,也能避免自己總是得手起刀落殺個沒完,手不累心還累呢。
白小樹眼睛很少眨,一直緊緊地盯著前方。
劉記偶爾會觀察她,年紀不大的姑娘,作為一名殺手算是很夠格的了,可惜心里沒留空,他進不去。這算是一件比較可惜的事情了,而另一件比較可惜的事情就是他有點看不透這個女孩。作為一個讓人聞風喪膽,且成名多年的殺手,劉記一直看人很準,一眼便能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想來殺他的,亦或是雇他殺別人的,這個天賦讓他躲過了好幾次刺殺,所以他一直暗自將其放在心中,引以為豪。直到后來白小樹來了,一把尖刀抵在他上下翻動的喉嚨那,眼神充滿殺意,若不是齊上說大家都是一伙的,然后齊下趕緊打了個圓場,說了幾句話樂了樂,不然的話,他的直覺告訴他,她一定不會留手。在那一刻,生死之間他的直覺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刀尖傳來的寒意讓他的牙床打顫。還是第一次有人讓他體會到這種瀕死的感受。自那以后,他就愛上了這個女人。
有時候誰也說不準愛情這回事,但劉記相信自己的直覺,并且自顧自地給它命名為愛情,這估計是他活了這二十多年的頭一遭。第一次有人讓他察覺不到喜怒哀樂,甚至殺氣的流露,全然是靠著看她的表情來猜測,但即使是劉記這樣的人也看得出來,她給自己的表情加了砝碼,一直在變得沉重,她愈發得會掩飾自己,也就越來越失去讓人探測其內心的機會。所以劉記在相處后的第二天下午,心中便已經是濃濃的遺憾了。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對于他來說,在暗中等待什么,往往讓他興奮,是他極為擅長的事情。
“他們這路線,走得可真夠怪的,彎彎繞繞的,想不想回去了啊”齊下扯起衣服擋住嘴,小聲說道。
齊上仔細看著林葬天他們走的方向,說道“他們此舉還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吧,你沒發現這一路上根本沒遇到過人嗎,就連小村莊的影子都沒看見,可見他們是有了雪原厄斯的地形圖在手上了。”齊上眼睛轉動,“這下可就麻煩了啊,我們對于雪原厄斯的了解估計也就那幾個地方,再其他的地方,像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我只能大致知道是在哪個城池的上面活著下面,至于方位,現在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反正無論路線再怎么迂回,最終還是會回到落雪城的,聽說那里如今有很多難民涌進去,我們到時候喬裝打扮一下,爭取混進去,到時候為了方便行事,我們先暫時分開,等到看到我給你們留的信號了再集合。落雪城如今被黑騎把守著,可要萬分小心,萬一你們誰落入黑騎手中,我可不會去救你們”
話還沒說完,齊下馬上可憐兮兮地問道“哥,那我呢你不會連我也不救吧我可是你親弟弟啊”
“首先,你得保證自己不會笨到被黑騎給抓住,其他的以后再說。”齊上沒好氣地說道。對于他這個弟弟,他一直都拿他沒辦法,他們兩人的性格就像是在天平的兩端,實在是太不像了,就連他們的父母都覺得疑惑,若不是生出來的是雙胞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了別人家的孩子不知道給自己養著了。若不是齊上見他們倆配合得無比默契的話,估計早就另尋搭檔了。看來還是有一絲血緣關系在的,每當他們配合默契的時候齊上在心里都會冒出這么一句想法。就這么時而矛盾,時而覺得心煩的狀況下,二人在三年內已經去過了不少地方,而且都打出了響亮的名號。只是一直都沒多少人敢雇傭他們,因為他們實在是太過于顯眼,使得雇傭他們的人往往會遭到別人的抱負,而在那之后他們也不會去管雇主的死活,即使是雇主拿出更多的錢來讓他們保護自己,他們也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沒有為什么,就是嫌麻煩。這個理由可以說是讓不少人都像是吃了屎一樣的難受,偏偏他們還奈何不了他們,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兄弟二人接不到活,只能去別的地方。但是齊上和齊下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絕不給魔教的人賣命,過去曾有個城主讓他們為其效力,但是第二天他們就消失不見了,徹底不見了人影,即使城主派人去找也找不到。那次可以算是齊上和齊下最憋屈的一次經歷,因為魔教的人他們實在是惹不起,尤其是那人還是城主。他們覺得魔教的人辦事實在是惡心,但又不好直接拒絕,所以就只好連夜跑路了。
你找不著我總不能說是我的錯吧
在魔教的毒害下活生生死在齊上和齊下面前的,其實是他們的父母。當時兄弟倆還在吃飯,面臨那樣的場景,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至于他們父母遇害的原因不得而知,只知道是魔教的人所為,可憐這夫妻倆死的不明不白,就那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眼睛都沒閉上就斷了氣。
鄰居老頭好心幫忙料理了后事,用仿佛含著最后一口氣跟兄弟倆說道“這世道啊,人死活都由不得自己,孩子們啊,千萬記得,別去尋仇,別去魔教的人殺人從來不需要什么理由,你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老頭子我能為你們做的就那么多了,至于今后的路,就要靠你們自己去走了,路上風寒,記得多穿幾件衣裳,魔教的人做事喜歡趕盡殺絕,所以你們現在得趕緊離開這里了。”老頭子話說的很快,真有種時間緊迫的感覺,所以齊上和齊下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
兩個孩子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眼神再沒了稚嫩,只透著股狠勁。那是一種和猛獸類似的眼神,是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價的眼神。至于為何走上殺手這條道路,還是因為兩人偶然間發現了自己的才能。又或者說是發現了事情的真相,那還是他們剛剛在殺手這個領域闖出點名堂來,偶然間的一次見面,他們又見到了當年的那個老人,只不過他們之間的身份已有了云泥之別,一個是魔教的老人,平庸了一生,也沒做出點什么事,就是在有一次見到隔壁夫妻相親相愛的模樣,再一轉眼看到自己年老體衰,連個枕邊人都沒有,便決定做點什么,想辦法殺了他們,之后還假惺惺地出現在他們的孩子面前,跟他們編了一通瞎話之后把他們給趕走了。
在老人偶然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他們的身份已經截然不同,其中一方是雇主,另一方是殺手。顯然老人是沒認出來他們倆兄弟,不然也不會如此堂而皇之地把這件不光彩的事當作談資講給別人聽。在憤怒中,齊上和齊下將老人碎尸萬段,尸體灑往城中的各個角落,然后離開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