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寧卻說“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暗無天日的人生,僅憑著偷渡來的那點光,又怎么能照亮漫漫余生呢
“誒,你看,那不是聞宜嗎”
宋望寧警惕地轉過臉去,這個名字像魔咒一般,盤旋在她整個青春時代的上空。
她羨慕聞宜的自由灑脫,羨慕她可以肆意活出自己更羨慕她能以特別的身份,待在沈如鶴身邊,成為他的例外與獨一無二。
曾經有過嫉妒,現在是羨慕。
那是拐角的一條街,人員稀稀落落,全都是發廊,網吧,游戲廳,還有個烏煙瘴氣據說很亂的酒吧,不少混社會的青春盤踞在這條街的深處,時不時打個架鬧個事,好學生斷然不會在這里,都害怕連累自己。
聞宜卻從這條街深處走
過來。
她的氣質太過出眾,以至于大老遠,她們一眼就能認出來。
聞宜的身邊沒有沈如鶴。
她旁邊有三兩個女生,還有五六個男生,打扮都非善類,戴著耳釘,化著濃妝,一臉不好惹的樣子,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咱們走吧,我看那幾個男的好像喝醉了。”
“嗯。”
兩人回去的路上,還在聊這件事。
“聞宜竟然和兩個男生勾肩搭背,”季洲吐了吐舌頭,“不會是背叛沈如鶴了吧。”
宋望寧靜默不語。
如果是去年這時候的她,看到聞宜這樣親密地和別的男生走在一起,興許她會竊喜,竊喜聞宜可能會離開沈如鶴,竊喜沈如鶴可能會看破聞宜的真面目,竊喜著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或許她
如今卻不會了。
是對他的喜歡減少了嗎
沒有,這份喜歡早就成了長進肉里的釘子,經年積累,經過歲月的洗禮,更加深刻了。
只是,她不會再嫉妒了。
無論如何,那都是別人的人生,和她宋望寧,沒有一點關系。
她暗戀的少年,炙熱、真誠、善良,本來就不該屬于她,他像手握權杖、劈開紅海的摩西,也曾舉著一束同樣的光照亮她人生黑暗的一角,成就她漫長歲月的強大支撐。
此后,她唯有祝福他平安順遂,萬事勝意。
她愿意日日祈禱。
哪怕償還毫厘。
她們回到教室,只聽到唰唰寫字的聲音。
下學期以來,林祥比之前辛苦得多,將辦公桌搬到了教室,轉椅放不開,就只能塞個硬邦邦的普通板凳,這么辦公一天,林祥身子骨受不了,腰酸背痛,下了課經常到欄桿旁扶著揉腰。
全班同學心疼他,湊錢買了個按摩器,硬是逼得林祥一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掉了淚。
今天,林祥卻不在教室。
物理課代表拿著兩張卷子給她們“現在寫這個卷子呢,爭取第二節晚自習前交上。”
“行。”
兩人一同拿出來中性筆,目光相接,又笑了。
好不容易想叛逆一次,老天都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