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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被子動了動,一個頭發毛茸茸亂糟糟的小女孩兒冒出腦袋,兩只小手抓住被子蓋在頭頂,眼神膽怯望著了了。
方才宿錦在那里又吼又叫把她嚇到了,她便一骨碌鉆進被子里。
窗臺上空蕩蕩,原本擺放在那里的小雪人已送給凌波,小冰人同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躲在被子里的小女孩。她有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眼珠子又圓又亮,因為身體由了了創造,她天生想要親近于她,卻又畏懼于了了的冷淡。
“師父。”
阿映外表是五六歲的小女孩,本質上也差不多,被困在泥俑中的靈魂受盡折磨終于重生,了了將她過往的記憶盡數凍結,她已經不記得發生了什么,更不會為太離仙君心痛。
了了不會教小孩,她問“今日練得怎么樣了”
阿映還裹著小被子,粉嘟嘟帶著嬰兒肥的臉蛋透著慌張,她沒有完成師尊布置的課業,可她不是故意的,籠子里的人一直哄她說話,想要她幫忙打開籠子,她聽得快長繭子,只好藏進被子里把耳朵堵住。
“既然他吵得你不能修煉,為何不教訓他”
阿映不安地絞扭著手指頭,飛快瞥了眼籠子中的魔王宿錦,而后摸著心口對了了說“我怕”
她在凡間被太離仙君殺妻證道,誰知她死后,太離反倒不舍,遂將亡妻靈魂困于泥俑之中,做泥人是多痛苦的事情,不能說話不能動,意識卻始終處于清醒狀態,長了七竅一竅不通,泥人啊,泥人能有什么快樂可言
后來被魔王宿錦得到,在他身邊又待了好些年,宿錦殺人不眨眼,談笑風生間便用極為殘酷的方式取人性命,作為小冰人重生的阿映即便失去記憶,靈魂深處仍舊殘存著對他的畏懼與戰栗。
阿映跪坐在床上,兩手撐著床面,胖乎乎的腳丫子動了動,不敢抬頭。
緊接著宿錦一聲悶哼,小女孩戰戰兢兢,雙手捂住臉蛋,悄悄透過指縫才敢看,只見宿錦像是被撕扯破碎的人偶,四肢以極為古怪的角度耷拉著,她怕這血腥場面,顧不得身上的被子,尖叫一聲往了了身上撲,兩只又短又胖的胳膊環著了了的腰,像小動物一樣拼命朝她懷里擠。
作為被了了創造出的小冰人,阿映不像辛翎凌波她們不敢碰她,可了了不茍言笑,阿映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喘,要不是宿錦流了好多血,她是決計沒膽子往了了懷里撲的。
了了頭一回被人這樣抱住,她下意識舉起雙手,好一會兒才扯著阿映,將這小女孩從自己身上撕開,丟回床上。
“師父,你不要生氣。”
了了低頭望著阿映,問“你為何叫我師父”
阿映說“你養著我,還教我修煉,不是師父嗎”
了了可沒想過收徒,她教阿映修煉是因為阿映乃她第一次雕琢出的小冰人,至于原因也很簡單,了了覺得那個泥俑又丑又臟無比劣質,比不上冰雕通透干凈。
了了想了想,“可我是個女人,你怎么能稱我為父”
阿映只是個小女孩,她仰著小腦袋等了了做決定,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淚花蕩漾“你你不要我”
了了彎下腰,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互相對視。
“你叫我作師母吧。”
阿映一聽便明白,自己可以留下來,立馬響亮地叫了一聲,了了說“我創造了你,于情于理,你叫我一聲師母,也算理所應當。”
晚上她們兩個睡一張床,雖然是兩個被窩,阿映半夜卻睡得四仰八叉,不知怎地滾進了了被窩中。這對了了是種很新奇的體驗,因為她小時候,師姐擔心她一個人睡害怕,也曾想過來陪她一起,只是待不了多久就會冷得直打哆嗦。
兩個人貼著并不會感到溫暖,了了只覺得這個小孩特別不老實。
次日一早,凌波便來了,經過一夜苦思冥想,她做了個大膽決定,那就是她要收徒
了了嗯了一聲。
“師妹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我要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