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揚起頭,這個姿勢顯得她格外冰冷傲慢,“我突然變得不好看了繼續笑啊。還是說你們哪位的胸膛,想要借我靠一靠”
隴北勇士們面面相覷,啞口無言,這豐國公主下手忒地狠毒,誰敢讓她靠
塔木洪沉聲質問“你可知切瓦乃是大汗賬下猛將”
了了“你可知我是你娘”
塔木洪那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瞬間出現了一絲裂縫,隴北沒有這規矩,但他知道,豐國有,父親再娶的妻子,兒女應當稱其為母親,可這豐國公主年紀比他還小
“放任手下將士對母親出言不遜,這就是隴北勇士”
了了把玩著韁繩,“我養的狗都比隴北人有禮貌。”
孟拓趕緊出來打圓場,可不能再讓公主將塔木洪激怒,此人雖性格沉穩,然而一旦震怒,便如殺神上身無比殘暴,還是趕緊讓公主往隴北去,甩掉這燙手山芋才是正經
他嘴一張,話沒來得及說,了了瞥他一眼“讓你開口了”
孟拓被堵得張嘴無言,了了則以馬鞭指向塔木洪,冰冷而平靜地敘述“我記住你了。”
塔木洪征戰沙場刀頭舔血,九死一生不知多少回,無數敵人死前都曾用怨恨的眼神盯著他,他卻從不放在心上,惟獨這一回,年幼的豐國公主的馬鞭,與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令他止不住心驚肉跳,仿佛自己已命懸一線。
就這樣,了了帶著自己的嫁妝,騎馬與塔木洪等人離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孟拓才松了口氣,心想好歹算是送走了這座瘟神,如今她囂張跋扈,日久見真章,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寫信前來求助,到時他定要好好出口惡氣
先是在心里想了一番了了的慘狀,孟拓止不住犯愁,玉堂壞了身子,這、這還如何尚公主
對了了的恨便又加深幾分。
孟拓沒多想了了為何會騎馬,甚至瞧著還有幾手,他知道長子在宮中任統領時便與六公主心意相通,想必是長子教的,不過這點子花拳繡腿,唬唬人還行,上不得什么臺面。
一個和親公主,能平安誕下兒子便已頂了天,能掀起什么風浪只等著她遭報應就是了。
隴北由碧野萬頃的草原與黃沙滾滾的戈壁共同組成,與地處中原的豐國截然不同,這里的人以牛羊肉為主食,因此大多身材高大,馬兒也是膘肥體壯,隴北王宮則坐落于草原與沙漠交界處的蘇克津城。
弘闊可汗已娶了兩位可敦,更是兒女雙全,畢竟隴北不可能一直打仗,每年約莫有一半的時間要留在蘇克津城,除了日常政務外便是不停地生孩子。這兩位可敦一共為弘闊可汗生下了八個孩子,此外還有幾名妾侍,有的是隴北女人,有的則是搶來的豐國女人,兒女數量之多,怕他自己都認不清楚。
不過在這一群兒女中,最為厲害的便是大王子塔木洪,他的母親是弘闊可汗第一位可敦,再加上是弘闊可汗第一個孩子,自然比旁人更得弘闊可汗看重。
所以明面上是求娶豐國公主做可敦,實際上公主頂多算是三房,好聽點叫平妻,難聽點就是妾。
可憐的六公主直到進了蘇克津城才知道,豐國上下將弘闊可汗的事跡傳得沸沸揚揚,惟獨對他已有兩名可敦一事隱瞞至深,無外乎若是為人所知,皇帝難免要被笑話,國威有損。
只要他們不宣傳,只要他們將事實摁下,那么便可當作無事發生。
吞并中原一統為王乃是弘闊可汗畢生夢想,他并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渴望和平。請求和親也是拿捏住了豐國皇帝的性格,講究禮義廉恥的大國最好面子,常常是隴北一求和便應允,隨后還會以“賞賜”的名義,送來許多好東西,表面上服個軟就能不勞而獲,正值寒冬將至,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