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弘闊可汗的妻子,大可敦不缺吃穿,然而隴北的環境條件注定了她們無法像中原人一樣生活,說白了就是隴北雖然會打仗,能打仗,但是挺窮的,就是因為窮,這仗才總打不完,因為打著打著糧草就沒了,天就冷了,大可敦每年春天還要出去放牧呢
豐國公主就不一樣,光是嫁妝便有幾十輛車中原的金銀玉器茶葉草藥與書本筆墨,在隴北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好東西,可見這位公主一定非常受中原皇帝寵愛,與她打好關系,便等于多了個有力的盟友。
大可敦興致勃勃,“我聽說她不是那種看到蟲子都要掉眼淚的柔弱姑娘,還有本事殺了木罕,殺得好木罕一死,努爾提就等于失去了一條臂膀,他對豐國公主必然懷恨在心,這是咱們的大好機會”
雖然弘闊可汗正值壯年,看著甚至還有好幾十年可活,但私底下兩位王子對汗位的爭奪人人心知肚明,弘闊可汗自己也知道,他不像豐國皇帝,心里清楚兒子們都想要這個位置,可誰要是敢表現出來,豐國皇帝立馬翻臉不認人,他有好幾個兒子都是因此獲罪被貶。
而隴北沒有這種規矩,弘闊可汗希望兒子們爭搶的越厲害越好,爭搶的兒子越多,就說明隴北后繼有人,大汗的位置能者居之,當年他也是在眾兄弟間殺出一條血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他的兒子里,最出色的便是長子塔木洪與次子努爾提,明面上這兩人較勁,私底下大可敦與二可敦也一樣,她們無條件地站在自己兒子這邊,因此了了與她們并非情敵,反倒是可以拉攏的盟友。
木罕之死令了了與努爾提結仇,這正好是塔木洪的機會。
見阿媽說得眉飛色舞,塔木洪脖子上的印記隱隱生疼,他不由得抬手去捂,眼前回蕩起了了金簪殺人時的情景,要說殺人,戰場上塔木洪不知親自殺過多少,隴北女人也會騎馬,必要時同樣能夠拿起武器保家衛國,但這種時候少之又少,因為強大的隴北勇士能夠為她們遮風擋雨。
人會下意識追逐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塔木洪也不例外。
“塔木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大可敦問塔木洪豐國公主夠不夠美麗,夠不夠富有,塔木洪卻回答“她很強。”
“那就更好了”大可敦一拍腿,“怕只怕選了個蠢貨盟友,聰明人才更值得來往不成,我得搶在拉合前面,不能讓她先我一步來人,來人把我那珍藏的白虎皮拿出來還有那件狐裘披風”
拉合便是努爾提的母親,也是弘闊可汗的二可敦,她與豐國公主一樣不是隴北人,而是來自另外一個游牧民族的公主,當初弘闊可汗成婚便是同時娶了兩名妻子,一名是身為隴北貴族的大可敦,另一名便是來自穿族的拉合公主。
拉合領土僅有隴北的四分之一,土地不適合種植莊稼,是典型的馬背民族,以放牧為生。
塔木洪對大可敦說“阿媽,你若要與豐國公主打交道,須得萬事小心,切記不可惹她動怒,否則怕是要招來災禍。”
說這話時,塔木洪脖子上的印記再度隱隱作痛,他不敢叫人瞧見這個記號,私下卻去見過幾個巫醫,得到的答案一樣,都是無能為力,說這記號不傷身,又刻在脖子這樣脆弱的部位,若是用錯了藥就糟了。
因此自入冬以來,塔木洪一直穿著高領外衣。
“對了。”
大可敦抱著白虎皮出來時,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先前我去大汗營帳,瞧見他在剃胡子。”
塔木洪“嗯”
“你也去把胡子剃一剃,大汗說什么,是留了二十幾年留夠了,我看,他就是想剃了胡子顯得年輕一些,否則跟豐國公主站在一起,壓根就是兩個輩分的人,說是父女也有人信”
無論隴北男人們如何推崇胡子,隴北女人們對胡子都是深惡痛絕,毫無欣賞能力。
大可敦不喜歡留胡子的男人,得虧塔木洪是她親生,不然早扔了。
塔木洪的胡子比起弘闊可汗不遑多讓,胡子會把人的真實年紀往上拉個好幾歲,塔木洪第一次被阿媽如此直白地指出留胡子不好看,下意識用手摸一摸,忍不住辯解“勇士們都這么留。”
大可敦賞他一個白眼“毛多就算勇士,熊不比你們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