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介并非推辭,而是當真不敢,了了歪了下頭,護衛便強制曾介起身,這一下碰到他被踢斷骨頭的小腿,疼得他面色煞白,但無需護衛堵嘴,他已不敢叫了。
了了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發出一聲又一聲緩慢且規律的“噠”、“噠”、“噠”這聲音聽在曾介耳中,與催命符無異,他拿不準自己的話究竟是否令對方滿意,今天自己又是否還能活著離開。
了了依舊不言語,曾介便愈發緊張難安,就在他的精神緊繃到極致,腦子里那根弦兒眼看就要繃斷時,一名護衛向他展示了手中金牌,上面的祥云龍紋曾介再熟悉不過,這是陛下的貼身之物
怎么會在了了身上
“你覺得,是梁王之子厲害,還是我厲害”
梁王之子能成為宗室中呼聲最高的過繼人選,并非是他優秀的一騎絕塵,純粹是因為梁王勢大,梁王與皇帝同父異母,他的生母岑太妃出身四大士族,與皇帝的生母順安太后是一輩子的死對頭,順安太后雖也出身官宦世家,父親卻是個五品小官,全靠她當上皇后,才得了個國公之位。
如今太妃與太后雖已作古,岑家卻在暗地里推動梁王之子過繼一事,皇帝自然不愿,所以才拼了命的拖。
梁王之子是個出了名的熊孩子,成日招貓逗狗不干人事,根本不配與了了相提并論。
自曾介看到那塊金牌,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他回答說“您勝梁王之子百倍。”
“那你覺得,是我當皇帝合適,還是梁王之子當皇帝合適”
曾介嚇得腿疼都忘了“可,可,可”
“嗯”
曾介連聲道“您合適,自然是您合適”
了了望著他“話是這樣說,我身邊卻少些人手。”
曾介全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被挾持,全然是因為這位主子想收了自己帝王之女,與親王之子,究竟誰更名正言順,這還真不好說,不過眼下勢不如人,曾介就是不想投誠也必須投誠,畢竟性命遠比氣節重要,更何況皇帝還活著,他難道要為了梁王的兒子,去得罪皇帝唯一的孩子
他忍著腿疼跪下“愿為主子鞍前馬后,效犬馬之勞。”
了了沒有說話,曾介則再次被蒙上眼睛,他任憑處置不曾反抗,相當識時務,直到被丟回馬車,那名踹斷他腿的護衛,還幫他把骨頭接了回來,雖說不能跑不能跳,但至少能走了。
曾介被送走后,了了吩咐一名護衛“去告訴陛下,就說可以放曾介回丘州了。”
早在與皇帝相認后,了了便從他手中得到了朝臣們的檔案,僅用三日,便將大臣們的身家來歷摸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在這些人里,了了選中了曾介,這才有曾介回京述職一事。
在她的授意下,皇帝多留了曾介幾日,直到了了確認時機已到,可以下手。
梁王的手伸得太長,而皇帝對此居然無能為力,這皇帝當的,不如早早退位。
曾介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就是無需說太多廢話,了了的冰雪之力并未完全恢復,這個世界的女人也無法給予她力量,所以兵權便顯得尤為重要,若她是身份不明的敵人,曾介即便表示效忠,也不過是虛以委蛇,一旦安全便會立刻反水。
偏偏她現在的身份是帝王之女,曾介難不成還要去皇帝面前告她的黑狀不可能的,連皇帝自個兒都弄不明白的事,就算他去告狀,皇帝也只會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