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沒什么錢,名望也丟得囫圇不全,只剩下脊梁骨,學問再好,終究落得滿身傷痕雙腿殘缺,平日除了執教,便在侍弄花草,最近幾個月,卻常聽見人在耳邊提了了。
老太太出于好奇,問人要了檔案來看,她直言不諱,孫女比女兒有骨氣,所以才許陶晴好帶了了前來。
對于了了姓凌,老太太不怎么在乎,總之只要不姓汪就成,了了長得不像陶晴好,更不像汪老三,所以老太太瞅著她還算順眼,隨意指了指椅子“坐。”
陶晴好在二老跟前無比局促,像個小學生正襟危坐,兩手搭在膝蓋上,老太太不開口,她就不敢出聲,知道的今兒是好日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家人彼此有仇,不然怎么個個都是鋸嘴葫蘆
收音機里拉長了音調唱著幾句戲詞,老爺子閉目養神,老太太澆完花,對母女倆說“進來吧。”
客廳收拾的干凈整齊,食材準備好了還沒燒,為了照顧老爺子,家里灶臺都砌得比旁人家低,老太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不擅長這些,見陶晴好跟了了都進來了,她也沒說什么。
汪香留摸著心口“明明什么話都沒說,為什么我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陶晴好小聲道“媽,你”
她想給老太太介紹下女兒,但又不敢,總覺得自己這時候要是說好話,還不如不說,可這倆誰也不說話,她夾在中間便覺渾身難受。
老太太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出來,給陶晴好了了一人一杯,了了沒有喝。
汪香留“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在黎家天天到處轉,陶晴好從不提陶家二老,汪香留一直覺得姥姥姥爺應該是那種很慈祥很慈祥的老人,特別喜歡晚輩,一見面就會塞錢塞糖,結果別說錢跟糖,到現在連聲名字都沒叫過呢
當然,了了也沒叫他們。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汪香留完全看不懂,她感覺母親也看不懂,所以都安靜不出聲。
老爺子搖著輪椅從外頭進來,瞅了這邊一眼,問“茶怎么樣”
陶晴好拿不準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女兒,正想回答,就聽女兒說“不怎樣。”
陶家這茶是極好的,可比起了了當皇帝時見過的貢茶,那可遜色不少。最關鍵的是,了了不喜歡喝茶,再好的茶她都說不怎樣,這茶她是沒喝,可看色澤聞香味就品得出來。
至于陶晴好,從小到大在母父面前精神都高度緊繃,別說茶,就是給她一顆仙丹,她也嘗不出是什么味。
了了敢說茶不怎樣,陶晴好嚇了一跳,硬著頭皮幫忙找補“囡囡的意思是,是”
是了半天,是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