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哥哥,為什么一個高一個矮呢。
是因為從小到大母親都有給哥哥定牛奶的緣故嗎還是說,跟母親講述她自己小時候,家里的肉都先緊著她爹跟她弟兄吃有關系所以母親比舅舅生得矮小,她比哥哥生得矮小。將來她的女兒,也許也會比哥哥家里的男孩矮小。
“白洋,你怎么了”藍靈擔心地問,“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都不像你了。”
白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許是她羨慕了了能夠隨心所欲,想殺圣者就殺圣者,想拒絕花之大陸就拒絕花之大陸,無論去到哪里都有勇氣那是與生俱來的,不像自己,做事瞻前顧后猶豫不決,連說一句話都要擔心會給人留下壞印象。
她總是想要討好別人。
討好母親,討好父親,討好哥哥,討好老師同學,討好相親對象,討好陌生人。
惟獨不討好自己,不接受自己,為肥胖的身體與平凡的外貌而焦慮,因為別人一句評價輾轉反側,走在路上被人多看一眼都要疑心是不是這身衣服穿起來更加顯胖。
她恨自己眼睛太小,臉太圓,沒有高顱頂腦袋又太扁,鼻梁不夠挺耳朵不夠精靈,鎖骨放不下一排硬幣腰粗過a4紙,她恨自己腰粗腿短,牙齒不夠對齊,恨體毛長得太快后背有雞皮,頭發不夠濃密手指不夠纖細,恨自己生而為女竟不美麗。
這副清純漂亮的少女模樣,是白洋對自己徹頭徹尾的否定。
她否定如此自然的自己,去追求人為塑造形成的“美”,為此她節食,她減肥,她吃藥,她攢錢準備去抽脂。她焦慮到吃不下睡不好,連一口米飯都要講究是不是熱量爆炸的碳水。
沒有人會要求太陽減肥,也沒有人嫌棄月亮的皮膚不夠細膩。不自卑于自己不到一米七,卻自卑于腿型不夠筆直,不擔心因為未婚未育被公司辭退,卻擔心今年年底會被嘮叨怎么還沒嫁出去天哪,這是一種怎樣的本末倒置
“白洋,白洋”
白洋似是聽不見同伴的呼喚,她恍惚中想起幼時曾問過父親為什么哥哥叫白松,我卻叫白洋,不是楊樹的楊
父親笑著把她舉在肩頭,他說本來以為你也是個小子,就給你取名叫白楊,但你媽覺得白楊太硬氣了,女孩子叫這名不好聽,才改成了洋洋得意的洋。
男孩子是參天大樹,女孩子是馨香花朵。但在家里,大樹被細心呵護照料著,花朵卻自己尋找能夠扎根的土壤,當狂風暴雨降臨,園丁們用身體守護大樹,任由花朵在風雨中凋零。
現實披著殘酷謊言,它是閉上五感的象牙塔,也是睜開眼睛的失樂園。
摒棄過去的自己,從此踏入真正的現實,意味著要否認母父之愛,否認手足之情,否認婚姻否認愛情這太痛苦,太讓人掙扎了,但只要別那么在意,也不是不能稀里糊涂的過下去。
人嘛,統共一輩子就這么幾十年,活得累是一生,輕輕松松也是一生,若能沉淪,何必反抗
“我在現實中是個很糟糕的人。”
白洋木著眼神,緩慢訴說,“你們要是在大街上見到我,就算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也一定認不出來。”
她展開雙臂,夸張的比了個寬度“這么胖。”
說話的同時還點頭表示強調,“足足有現在這個形象的兩倍還要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從小我就比同齡人胖,小時候還勉強能說一聲可愛,長大了就不行了。肥豬、死胖子這些外號如影隨形跟了我很多年。”
其它三人靜靜地看著她。
“我媽一直說我太胖了要減肥,每次相親都失敗,永遠沒有異性緣,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想變漂亮”
所以當她從圣者手中接過權杖,就變成了她心目中最想要成為的模樣,一個楚楚動人,外貌滿分的美少女,她在花之大陸越陷越深,就越厭惡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