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講義氣,逃命時不忘拉一把速度最慢的青寧,至于大魚小魚,這倆早鍛煉出了腿腳,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旺旺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心想朋友們真是太笨了,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大家還要繼續念書,還不如直接認錯。
這件事后來被羅老師寫在了月度報告中,看得出來她真的非常惱火,脾氣這么好的人,竟在報告里狠狠告了閃電一狀
像羅老師這樣選擇在鄄州各地展開女學的人并不少,名義上是女學,實際上她們卻是在篩選可以培養的后輩,以及深入觀察當地情況,從官府、商場到民生,這些都會隨同教育結果,以每月一次的報告上交上去。
馬知州斂財的手段太過殘酷,完全是從百姓身上割肉吸血,表面看鄄州沒有異狀,內里卻是瘡痍遍地,不知何時便會徹底爆發,了了接手的完全是個大爛攤子。
他喜歡銀子,便問鄄州本地的豪強大商要孝敬,豪強大商們給了孝敬,轉頭便從百姓身上勒索。看在他們給了孝敬的份上,馬知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于這些豪強們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
馬知州私自提高農稅,逼得老百姓交了稅便不夠糧食吃飯,豪強大商們趁機放出高利貸,或是以極低的價格強購土地,將好端端的良民變成佃戶,再在佃戶的租子上多加幾分。佃戶們一年到頭都在種地,忙得腰都抬不起來,期間還要服雜役,累得去了大半條命,卻連飯都吃不飽,到了年底連租子都交不夠,于是不得不按了手印,或賣男賣女,或典身為奴。
于家村這邊靠山近,再加上馬知州將財寶庫選在這邊,怕惹民憤,讓大批平民逃入深山發現自己的秘密,因此并不敢剝削太過,于家村及附近幾個村子的日子才好過一些。
出了這個鎮子,鄄州即便稱不上人間地獄,也絕對是個吸血牢籠。
馬知州這人,算是有點眼力,他吃平民的肉喝平民的血,卻又讓平民茍延殘喘不至于立刻就死,倘若哪家豪強做得太過,他甚至會出言警告,決不允許有人在鄄州生出事端。
他做知州這些年,難道沒人意識到這一點,難道就沒有一個還有良知的好官,想要往上告發
那為什么馬知州還能在這個位子上待得穩如老狗
不會真的以為他是個一毛不拔的守財奴吧他愛聽銀子當啷響,愛聞銀票特有的油墨味,還愛數銅錢做消遣,但真到了該花的時候,馬知州是毫不猶豫的。
朝中多的是他打點過的大臣,想往上告的人,要么根本出不了鄄州,要么剛出鄄州死在路上,即便僥幸到了京城,朝中拿過他好處,被他捏著把柄的人,也會不約而同為他說話。
了了抓住馬知州后,并不能立刻掌握鄄州,馬知州對上峰大方,對下屬也大方,他享受這種揮金如土的快樂,一個人貪是很危險的,那要是整個府衙的官員都貪呢
即便他們心懷天下不愿受這臟錢,那他們的家人呢
不必往這些人手里送銀票,只消投其所好,投其家人所好,逢年過節以上峰的名義送去慰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吶
少部分孤家寡人堅持本心的官員,這會兒已經到了地府找閻羅王報道去了。
有人貪財,有人好色,有人謀權,馬知州將這些人通通籠絡在自己麾下,他若倒了,收受他好處的人又能討什么好
他能在鄄州當這么多年的土皇帝,可不完全是靠著這顆貪財的心。
所以了了才留著馬知州的命,很巧的是,她也很懂人類在想什么。馬知州不僅愛財,也愛命,而她恰好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盯著他,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馬知州呢
捉住馬知州只是一個開始,想從他手里拿到所有底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鄄州這些豪強大商很不好惹,熙熙攘攘,利來利往,有些人確實是能為了錢不要命的,誰擋了他們的財路,便跟誰不死不休。
與馬知州關系最為親密的有兩家,一家姓岳,做的是酒樓生意,整個鄄州叫得出名號的酒樓客棧,幾乎都在岳家名下,另一家姓關,明面上開的是錢莊當鋪,私底下卻開設無數青樓賭場。這兩家富得流油,哪怕每年要給馬知州上供一筆天文數字,兩家依舊過著極盡奢華的日子,恐怕皇宮里的貴人看了都要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