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戒日當天,方天被老爹的訊息震醒了。
方天掏出玉牌一看,好家伙,一百多條。
老爹兔崽子,齋戒日開始了,快去看兩眼,給你爹錄個像。六十年一次呢,周圍酒樓的大家伙們都指望著你,把錄像帶回來供著,延年益壽。
老爹人呢,該不會沒醒吧。
老爹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還敢睡懶覺,看你回來,老子不抽死你。
方天迷糊糊睜眼,探頭往窗外一看,天已經大亮,外邊幽幽傳來念經聲,新入門的弟子一臉驚慌,拔腿往外跑。
他猛地睜大眼,不好,已經開始了。
他一邊刷牙,一邊蹬腳搖醒睡著的青鯊,也不管青鯊醒沒醒,扯著僧帽一把蓋腦門上,拉著青鯊的手往外邊跑。
今日管事師叔沒喊他們晨訓,故而賴床的新弟子著實不少。大家結伴往經文傳來的方向去,方天兩人順著人流跑。
轉過一座山峰,前面的小弟子們腳步一停,跟在后面的小弟子們正好奇怎么回事兒,追上去,結果也跟著腳步一停。
方天剛想開口問,等到他跑過去,仿佛穿越了一層透明的陣法,陣法內回繞著朗朗念經聲。
他登時渾身一怔,仿佛站在巖石上,一股大浪撲面而來,把心神從里到外狠狠沖刷了一遍,帶走了內心的污垢和繁念。
他看著同樣陷入癡迷的青鯊,咧嘴一笑,道“終于有了點佛門的樣子。”
兩人緩緩朝念經聲走去,又轉過一座山頭,眼前突現一抹亮光。
方天定睛一看,一個光頭,不,是一排排的光頭,陽光直直射下,光頭閃得能亮瞎人的眼。
佛修們都剃掉了一頭青絲,換下五彩斑斕的僧袍袈裟,統一著一襲白色僧衣,赤腳踩在土地上。
慈眉斂目,神情肅穆,口中不停地誦經。
幾十萬個佛修遍布在崇山峻嶺之間,相貌、身材俱是不同,但那副和善心靜的神情,竟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方天看得一愣,有些驚駭的同時,又有些欽佩。
眾人的念經聲同時出口,一字一句,不差毫厘,合在一起,回蕩在群峰山谷間,回蕩在他心里,仿佛洗滌了十多年的污垢雜念。
方天環顧眾位佛修,想瞧瞧有沒有開小差的前輩,開小差的沒看到,倒是發現了管事師叔。
他收起了那副怒目兇煞的神色,緊緊閉著眼,雙手合十,龐大的體型看起來像一頭乖乖聽訓的野熊。
方他使眼色,小聲叫他。
他的眉頭皺了皺,沒睜眼,口中經聲不停。
方天繞過佛修們,走到他身邊,噓了一聲,控制著氣音道,“師叔。”
他撇開一只眼,惡狠狠地瞪方天一眼,嘴里的念經聲停下,朝方天狠狠齜牙。方天被他突如其來的恐嚇,嚇了一跳,不禁往后退開一步。
管事師叔旁邊的佛修頭頭注意到動靜,皺起眉頭,嫌棄地看著他,抬起腳,一腳踢飛了管事師叔。
方天對佛修頭頭討好地笑笑,忙不迭地逃開,害怕被追究。
這時,諸修士的念經聲停住,他們睜開眼,眼神平淡無波,朝著同一個方向,緩緩弓下身,恭敬地叩首,扎扎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方天被他們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他朝叩首的方向望去,層巒疊嶂之間,隱隱冒出金色的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