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腥臭難聞。
一個頭骨直直看著她,一蹦一蹦地向她跳來,和光心覺惡心,動了動手指,正準備把它彈開,卻被西瓜師叔一手按住。
“光啊,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
“哈一只骷髏怎么會眼”
在她的話語聲中,寸寸皮肉纏上頭骨,化成了一個眼角上吊的人。
那人緩緩開口,語氣里壓著怒意,“師侄,記不得我了嗎你登上禪子之位的最后一戰,就是我啊”
和光怔了怔,繁雜的思緒將她帶回了幾十年的那一天,她擊敗嗔怒峰眾人,登頂禪子之位的那一天。
師兄走后,她把師兄的離開歸結為自己的過錯,對不起辛苦培育出師兄的師父,對不起執法堂的各位。于是,她決定扛起師兄的責任,以此稍微減輕自己的錯誤。
想要扛起師兄的責任,第一個坎便是繼承嗔怒禪的禪子之位。
各座峰一次只有一個禪子,禪子必須是禪主的親傳弟子,但親傳弟子不一定是禪子。
禪主一般不出面,禪子便是一座禪的門面,要當起這座禪的重任,負責禪里的諸多雜事。
禪子首先要考驗的便是修煉本禪的天賦能力。
和光修煉嗔怒禪的天賦不弱,不然也不會在去殺戮禪報名的路上,被師兄看中,被逼著劫回嗔怒峰,硬壓著她修行嗔怒禪。
當時,元嬰以上的弟子年齡太大,無緣禪子之位。
和光過五關斬六將,擊敗了禪內所有的師兄妹,以及上一屆的師叔們,留到最后的便是上一屆中實力最強的高師叔。
聽說他入峰年齡晚,當時的禪子之位已經被師兄占去。
這一次的禪子之選,所有人都覺得他會贏,沒有人覺得初入嗔怒禪的和光會戰勝高師叔。
高師叔當年也沒太在意她。
然而,最后的心魔幻境較量中,和光拼了一條命,艱苦地打敗了他。
當時,她沉迷于戰勝的喜悅,忙于各種恭賀的交際,與師父的切磋比劃,著手處理師兄離開后留下的諸多雜事,沒有去關心高師叔的狀況。
多年后,她處理嗔怒禪的弟子事務時,才聽到底下的弟子提了一嘴。
高師叔戰敗后,悶悶不樂,頹廢了一段時間,后來領了個偏遠小城的閑職,遠走離開了萬佛宗。
和光看著人頭向她一蹦一跳地奔來,橫眉豎目的樣子,頗有幾分當年對戰的風采,笑道“高師叔,你不是過得不錯嘛,北城雖遠了點,但勝在幽靜,對修行頗有助益。”
高師叔重重地哼了一聲,“師侄,你我別打這些官腔,惡心人。”
她眉頭一壓,冷聲道“那你想如何輸了就是輸了,干脆些承認也就罷了,如今再提這些,師叔你不嫌丟人嗎”
“我也不想提這些,但是我意難平。如果當年不是你,那我便是禪子。我入門時時候不對,薛孤延已經當上禪子,沒想到他走了以后,又蹦出一個你。”
和光輕哼一聲,“師叔,面對現實吧,輸了就是輸了。”
在他開口之前,和光揮手,一把揮開他,冷眼看著人頭滾下尸骨山。
她迅速翻身,一腳踢開身上的西瓜師叔,被他躲過。
她嘖了一聲,道“你就是想讓我看這個勝敗乃人生常事,高師叔還配不上稱為我的心魔。”
她神色不善,“你未必太小瞧我了。”
西瓜師叔轉身,坐在人皮椅子上,屈指敲了敲頭骨把手,幽幽道“別急,好戲還在后頭。”
人骨山下傳來噠噠聲,又一個頭骨跳上來,化出皮肉,變成了和光熟悉的人。
她瞇眼,往后退開兩步,架出掌法的起手式。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早已忘了他的名字,只記得他是昆侖劍宗的弟子,武器是一把長長的陌刀。
宗門聯合大比上,同陌刀劍修的對決,是她經歷的最艱難的一戰,遠甚于最后與藥門冷白薇的的對決。
他靈力強橫,刀法詭異,看不出路數,且陌刀修長,稍一分心,便會被打飛出場。也因為此,他戰斗時,一直用的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