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圣賢儒門,執法堂內殿。
成汝玉摩挲著記錄西瓜倒下的留影球,頗有些摸不定主意。前往萬佛宗一事,去得奇怪,回來得也奇怪,但是,并沒有拿到西瓜堂主承諾的獨家采訪。
似乎,他去只是為了懷中的留影球,為了記錄西瓜倒下的那一幕。
灰暗的室內,香爐的一縷煙裊裊上升,一陣輕風扇過,白煙折腰而斷。
成汝玉順著風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顧鼎臣閑適地靠在藤椅上,手里握著蒲扇,一下一下地搖著。殿內不熱也不冷,據他本人說,搖扇子有助于思考。
這時,一陣較大的風襲來,煙柱啪的一下斷了。
“你是說沒有萬佛宗的記者,只有你們在場”
成汝玉回想了一遍經過,恭聲答道“是。我在萬佛宗門口遇到三把手和光,當時她似乎有叫來萬佛宗記者的意思。但是直到一切結束,我們離開之前,都沒有萬佛宗的記者出現。”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目前為止,萬佛宗報紙都沒有大動靜,似乎不清楚此時事。西瓜干掉蛟四一事,最早的消息從酒樓的說書人口中流出,我認為可信度不高。”
咔
扇子重重地磕到藤椅上,又磕出一道淺淺的痕跡,藤椅的扶手上密布著被各種東西磕出的細小致密的凹陷。
成汝玉忍不住皺了皺眉,嘴里卻不停。“目前,除了西瓜和死去的蛟四,沒有人清楚事件的真相。”
“不,還有我們。”
成汝玉不懂顧鼎臣的意思,抬頭望向他,卻見他眼中冒出一道狡黠的精光,在幽暗的室內亮得嚇人。
他拿過記錄西瓜倒下的留影球,不緩不急地解釋道“如今,整個盛京都知道盛京小報的記者去萬佛宗做了一次獨家采訪,而且還踏進了傳聞中的殺戮峰。在世人眼中,我們知道真相。”
成汝玉還是有些不理解,問道“就算世人相信我們知道真相,但我們確實不知道啊。”
他登時彎了彎眉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真相,你剛才不是說了嗎”
成汝玉心中的疑惑更大了,自己什么時候說出了真相,不是一直在說他們不清楚真相嗎成汝玉重新回想一遍說出的話,登時心頭一怔,不禁喃喃道“酒樓的說書人”
他又搖起扇子,唇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然呢區區一個說書人,哪里得來的消息,恐怕說書人也是西瓜手下的人。你有句話說得對,說書人的話本不可信,聽眾也是聽得樂呵,不會當真。倘若盛京小報替他背書,那么說書人的話便可信了。”
成汝玉猛地瞪大眼,“這么說”
“說書人的話既是西瓜放出口風,試試水,又是說給我們聽的。萬佛宗當家的把真相的權力轉交給了我們,既然他給我們這么大的面子,那我們也行個方便吧。”
酒樓的說書人、承諾的獨家采訪、不明不白的爭斗和暈倒成汝玉把這幾件的事情串在一起,內心驚疑不定,一時間內說不出一句話。
沉默良久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干巴巴地開口道“西瓜堂主的意思果真如此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他怎么知道我們會想到這一層”
顧鼎臣輕輕地瞥了他一眼,解釋道“這是那家伙給的考驗,過了皆大歡喜,要是沒過”顧鼎臣哂笑,指著大門,“你信不信,他明日便會踢開我們的大門,壓著我們發報紙。”
成汝玉抿緊唇角,深深地凝視著顧鼎臣,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自己想不到,所以只是副堂主。他想得到,所以他是堂主。
兩人之間的差距,宛如一道拔地倚天的天塹,徹底斬斷了成汝玉心中的最后一絲不忿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