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鼎臣冷不丁站起身,走到記者們帶回來的那堆留影球前,挨個翻了翻,道“這一期報紙,十萬大山和滄溟海的多印一些,有好戲看了。”
說著,他頓了一會,冷不丁地輕笑一聲,丟來一個留影球,道“版面用這張圖。”
成汝玉點開留影球一看,赫然映著和光公主抱西瓜,這還是明非臨走時扔過來的。
聊完主版后,成汝玉談及副版面的新聞,道“方才,大衍宗的掌門傳出消息,將在三個月內決定下一任執法堂堂主的人選,詢問來穆臣堂主時,他也同意了這個說辭。”
顧鼎臣聞言,眉頭微微擰起,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繼而又緩緩松開,唇角微微向上揚起,道“看來那些老家伙快坐不住了,我倒是有些意外,來穆臣那只老狐貍居然也同意了。這么急,容易生變啊,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成汝玉聽得極認真,不放過顧鼎臣嘴里的每一個詞,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盛京小報報道新聞時,會適當填進去幾句點評。那些點評代表了盛京小報的態度,這份態度正是堂主顧鼎臣的態度。顧鼎臣不耐煩一句句說那些話,每次都是成汝玉從他的話中提煉出中心意思,適當概括,再加以美化修飾。
顧鼎臣話頭一轉,問道“西瓜和來穆臣關系如何”
成汝玉答道“來穆臣公事上同誰都是和和氣氣,同西瓜也不例外。至于私交,兩人應是沒有的,萬佛宗曾經傳出西瓜堂主看不上來堂主的傳聞。”
顧鼎臣聽完,瞇起眸子笑了笑,看不出是認同,還是不認同。
“是嗎我總覺得,那兩人暗中有什么勾當。”
這句話,成汝玉沒有接。他和西瓜、來穆臣并不熟識,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他與那兩人離得最近的時候,是筑基期那年的門派大比,他輸給了兩人。
之后,那兩人越走越遠、越爬越高,已經變成了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這幾日,聽顧鼎臣梳理完坤輿界大勢,成汝玉不禁有些佩服他。
這樣的人,這樣的心智,不該是個凡人,太可惜了。凡人窮盡一生,也只能進入圣賢儒門和天道院,而圣賢儒門又不是七權的一員。
圣賢儒門的舞臺太小,發揮不出顧鼎臣真正的實力。他如果有靈根、有慧根的話,絕對是比肩來穆臣、西瓜和明非的存在。
大衍宗,傾天殿。
這段時間正值傾天殿六十年一次的翻修,執法堂弟子特準進入傾天殿裝修。
天頂的裝飾,臺柱的夜明珠,墻壁特制的單向透明白玉琉璃不改變原來的樣貌,原原本本的更換一遍,唯一變化的只有地面的瓷磚,瓷磚的花色和鋪下的風格體現了堂主的喜好。
監督裝修的副管事站在一旁,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朝中央的步云階賠笑道“步師兄,這不太好吧。”
步云階頭都沒回,一邊指揮著弟子們貼白玉的瓷磚,一邊不留痕跡地瞄了門口一眼,隨口道“沒辦法,還不是弟子的委托嗎你知道我這人耳根子軟,聽不得別人的請求。”
副管事壓下唇角的冷笑,冷冷地盯住貼瓷磚的弟子。
一個時辰前,步云階領著負責瓷磚的弟子,風風火火地趕來傾天殿,聲稱由他來接手貼瓷磚的任務,隨行的還有幾名他的親信弟子。
按照執法堂領頭三人的負責范圍,裝修一類的雜事一般歸三把手步云階管。
但是,前幾日分派任務時,掌門故意提了一嘴,把裝修執法堂的任務指給了封曜。所有弟子心知肚明,地板瓷磚的顏色體現的是下一任堂主的口味。聯系到幾日前,掌門宣布將在三個月內選出下一任堂主一事,掌門心中的人選顯而易見。
這時,步云階大張旗鼓地插進一腳,其心昭昭。
副管事在腦海中把來龍去脈琢磨一遍,登時明白了步云階的想法。
傾天殿翻修,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瓷磚的改動。此時封師兄不在,正好給了步云階插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