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華夾起一顆毛豆放進嘴里細細咀嚼起來,臉上一笑,“沒事兒。老板說的不錯,我并不是日本人,而是華夏人。”
“華夏”小野鶴老板的手指一抖,“國家已經開放對華的個人簽證了嗎還是說客人是通過其他渠道進來的譬如不正規的那些”
“正規又如何不正規又如何”魯西華反問道。
小野鶴老板搖搖頭,“客人請別誤會,我只不過是一名開店的廚師,客人來吃飯喝酒自然是要招待周全的,什么是該管什么是不該管心里有數。有些事情是警察的工作,輪不到我們平民百姓操心。我之所以好奇,是因為只在電視里見過華夏人,日華之間歷史上有過多次摩擦和交流,我們作為民眾自然很關心鄰居的情況。客人的氣度和大家在電視看到的情況完全不同,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是華日關系飛速發展的時期,日本因為受到美國廣場協議的壓迫,國內經濟停滯,房地產泡沫破碎,進入衰退期。這個時候,日本急切需要一個廣闊的市場來支撐國內的工業發展,對華友好的事宜就提上日程了。這個時期兩國之間有大量的學術訪問和文化交流,可謂是破冰初開。
但是日本人對華夏人的映象還停留在高舉紅色小本子,喊著口號,吃不飽穿不暖,一家人擠在一間屋里,穿著簡單色調的衣服。所以對于突然出現的魯西華,作為性格深沉的小野鶴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才破例出言試探。
“沒事,現在老板知道我是華夏人了,是不是有什么想問的”魯西華并不在意這些,這里是孔宣的大本營,不看僧面看佛面,必須要給這位主人家一些尊重,約束佛道兩教還要靠他,而且他身上定有不少太古之謎。
小野鶴老板抽了一口煙說道,“日華建交之后,電視里開始播放了不少關于華夏的影像。給本人影響最深就是看到貴國的禮儀小姐竟然用牙齒咬著一根橫置的筷子,努力練習微笑,這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難道貴國的人必須要通過這樣的面部練習才能展現笑容嗎對于我們日本人來說,我們這些置身于服務業的人,面露笑容應該是自然的。就像在走路的時候,為什么要糾結是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呢”
魯西華搖搖頭說道,“老板用華夏官方和日本民間相比,本身就不妥當。官方體制對外,講究標準如一,有度可量、有尋可查,自然是要求統一禮儀的。至于兩國民間那就是百花齊放了,各有各的待客規矩,小野鶴老板不也是專做深夜飲食的嗎外國人見了,也不會覺得日本人只會在深夜用餐。”
“也算是一種解釋,我明白了。”小野鶴老板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魯西華的說明。
“我倒是對老板您很感興趣,看得出老板身上有點故事,就譬如之前那位老人所購買的定食,明明超量許多,您卻只收了五百元。”魯西華說話的時候,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點著,那有節奏的微小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擊撞在小野鶴老板深防的心靈之上。
那被重重包裹的記憶深處,許多情景好似潮水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小野鶴老板腦中襲來,再也抵擋不住,那猶如魔幻一般的敲擊聲消失無蹤,而思緒卻洶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