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箱子沒有封口,被分成整整齊齊的三十個小格子,格子里端正地放著許多天青色的瓶子,正是之前喝的清酒模樣。瓷瓶上正散發著白氣,很顯然之前保持著較低的溫度。
小野鶴老板取來箱子往柜臺上一放,然后彎腰不知道從那里又抱出一個盒子,里面全是碎冰。小野鶴老板將這些碎冰均勻地鋪灑在箱子里,將酒瓶蓋住,“喝多少拿多少,店里的存貨都在這里了。一時半會兒這冰也不會化,客人可以慢慢喝。”說完這話,也沒有去取魯西華放在柜面上的鈔票,反而是坐在凳子上,若有興趣地看起來。
“多謝了”魯西華并不客氣,隨手取來一瓶清酒打開,“對了,老板之前為什么問我是不是日本人”
小野鶴老板抽著煙,身子斜靠著柜臺通往廚房連接處的門框,不知道從哪里取來一些鳥食,裝在一個秀氣的小碟里,旁邊架子上是一個拇指大的小罐,里面放的是清水。那只和小野鶴老板去世兒子同名,名叫正巖君的北朱雀正歡快地在兩者之間跳躍著,喝喝水、吃吃食。
“我沒什么別的意思,今晚看來也沒別的客人上門了,我們之間的說話就當聊天而已。我之前說這話,只是一種直覺,雖然客人穿的好像一個剛出校園的、踏入公司工作的學生,但是那種味道卻是不同的。對,很不一樣在日本這個社會階級極為分明的國家,什么樣的身份會應該配有什么樣的行為,客人就顯得非常突出了。這話只是閑聊而已,客人就當是一名中年大叔的好奇,聽過就好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魯西華夾起一顆毛豆放進嘴里細細咀嚼起來,臉上一笑,“沒事兒。老板說的不錯,我并不是日本人,而是華夏人。”
“華夏”小野鶴老板的手指一抖,“國家已經開放對華的個人簽證了嗎還是說客人是通過其他渠道進來的譬如不正規的那些”
“正規又如何不正規又如何”魯西華反問道。
小野鶴老板搖搖頭,“客人請別誤會,我只不過是一名開店的廚師,客人來吃飯喝酒自然是要招待周全的,什么是該管什么是不該管心里有數。有些事情是警察的工作,輪不到我們平民百姓操心。我之所以好奇,是因為只在電視里見過華夏人,日華之間歷史上有過多次摩擦和交流,我們作為民眾自然很關心鄰居的情況。客人的氣度和大家在電視看到的情況完全不同,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是華日關系飛速發展的時期,日本因為受到美國廣場協議的壓迫,國內經濟停滯,房地產泡沫破碎,進入衰退期。這個時候,日本急切需要一個廣闊的市場來支撐國內的工業發展,對華友好的事宜就提上日程了。這個時期兩國之間有大量的學術訪問和文化交流,可謂是破冰初開。
但是日本人對華夏人的映象還停留在高舉紅色小本子,喊著口號,吃不飽穿不暖,一家人擠在一間屋里,穿著簡單色調的衣服。所以對于突然出現的魯西華,作為性格深沉的小野鶴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才破例出言試探。
“沒事,現在老板知道我是華夏人了,是不是有什么想問的”魯西華并不在意這些,這里是孔宣的大本營,不看僧面看佛面,必須要給這位主人家一些尊重,約束佛道兩教還要靠他,而且他身上定有不少太古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