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經死在極為遙遠的、被時間所模糊的歷史長河的湍流之中,此時活著的不過是一個鏡像、一個人偶罷了。
他說出“不可以”這個詞的時候,語氣平靜到幾乎冰冷。
還沒等托尼再說些什么,教宗便說道“我想,你來這里應該沒有和他商量過吧”
托尼挑眉“怎么”
“因為他必定會阻止你。”教宗垂下眼,“你并不了解他,如果你過問他的意見,你得到的回答必然是否定的歌者是絕對不會退出星巢的。”
“為什么”托尼皺起眉問道,“因為信仰她依然可以為你們做事,但只是你們沒有權限命令她去死”
“托尼。”教宗打斷了他的話,平靜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歌者是我們中最瘋的那個,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那也只會是”
“夠了”托尼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些許怒火了。
教宗不再說話,他的神色依然柔和,似乎是在等待托尼能夠平靜下來。
“為什么”布魯斯出聲問道,“你、武士和信使,你們都會極力避免污染,為什么歌者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明顯與星巢向來盡力避免污染的作風大不相同。
“所以我才會說,你們并不了解他。”教宗說道,他的語氣依然平靜,“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們可以離開了。”
“等一下。”托尼說道,他已經恢復了平靜,“我需要知道,為什么愛麗絲不會退出星巢。”
“”教宗微微瞇起了眼睛。
“她騙了我這么久,你們星巢騙了我這么久,利用了我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們在我身上攫取了多大的利益。”托尼面無表情地說道,“看在我們目的一致的份上,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但交換條件就是,你必須告訴我關于愛麗絲的一切。”
她的身上充斥著太多不合理與矛盾。
“”教宗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好,我可以告訴你。”
歌者的事情對他本人來說都沒什么值得忌諱的,哪怕是當面問他自己,他都會如實坦白。
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過往,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恥的事情。
“歌者并不是地球人。”教宗說道,“也不是人類,他生在一個階級分化極為嚴重的地方,地位極為低賤低賤到與牲口差不多。”
托尼的呼吸微微一窒。
那樣一個嬌縱而又任性的孩子,竟然是這樣的出身
“但你們也看到了,他擁有著美麗的外貌和出眾的歌喉,以及出眾的欺騙能力,所以他費盡心機,成功從壓迫他的地方逃了出來。”教宗接著說道。
“他并沒有受過什么教育,思想也并不如何復雜,他只是想要唱歌以及活著。幸運的是,在他逃出來的地方,剛好有個劇團正在招收歌手。
“不幸的是,那個劇團只要女歌手。
“歌者身無分文地從壓迫地逃了出來,根本無法獨立生存。他只能強行扮成女性混入了劇團,從此作為一個女孩活著。
“他幾乎是用盡了渾身解數討好別人,畢竟在一個階級分化如此可怖的社會,底層的歌手想要往上爬有多難你們可以想象,那并不是擁有一幅好嗓音就能辦到的事情。
“作為一個牲口出身的人,他硬是演出了一副任性女孩的模樣,沒有任何人懷疑他低賤的真實身份,所有人都只以為他是離家出走追求夢想。而他之所以能演出這幅模樣,只是因為他曾經被一個同樣性格的女孩奴役過,這是他唯一能演出來的模樣。
“他逐漸變得小有名氣。
“然而還想要往上爬,就必須得過權貴那一關了。
“劇團的團長為了整個團的前途,也為了歌者的前途,把他迷暈后送上了一位權貴的床。
“接下來你們應該能想到了他的真實性別暴露之后,權貴震怒,團長立刻撇清了一切關系,就仿佛歌者從未給劇團帶來過人氣與榮耀般,而他也被判處了死刑絞刑。”
一種能輕而易舉將他奇跡般的歌喉徹底破壞的、殘忍的刑法。
“被送上絞架的那一天,愛麗絲就死去了。”教宗說道,他的臉上幾乎是有了些許悲憫的神色,望向已經怔住了的托尼和布魯斯,“從此,星巢多了一位渴望著歌唱的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