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富百忙之中還帶了人來,這件事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但他是帶了舊交來給老太太看,惹得老太太又是高興又是抹眼淚這件事,柳晚鳶藏心眼沒說,搞得柳夕照磨磨蹭蹭下樓晚了些,顯得禮數并不十分周全。
柳夕照瞪柳晚鳶一眼,柳晚鳶朝她吐舌頭。
略略略,扳回一城。
來的是柳家爺爺的老戰友家眷,以前一起打仗,苦日子過過來的,解放之后也是鄰居,后來全家搬去了南方,兒子畢業之后工作重心在北京,父母過來幫兒子買房安家,順便就拜訪一下各位舊識。
這家人姓唐,唐爺爺在幾年前于南方去世,一輩子只有一個獨生子,這位獨生子也只生了一個兒子,來人是一家三口,柳夕照下樓的時候,看見奶奶正坐在沙發上,親熱地跟一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人說話和他旁邊坐著的面容和氣女人說話,再旁邊坐著身高腿長,頭發梳得規規矩矩的年輕男人,單從側臉看過去,長相頗能拿得出手。
自家爹媽坐在沙發這一邊,和和美美地聊著天。
柳夕照和柳晚鳶下樓的時候,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六雙眼睛一起看過來,柳晚鳶蠻不在乎地快走幾步,她之前就在一樓晃蕩,已經與唐家人見過面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夕照身上。
雖然失禮了些,但柳夕照慣會做表面功夫,神態自若地走下樓梯,語氣柔軟抱歉“奶奶,學校在布置明天的開會任務,下來得晚了些,實在不好意思,這幾位是”
老太太笑容更深,皺紋里全是偏愛。
在老太太眼里,從來不覺得自家孫女有哪里不好的,哪怕是不著調的柳晚鳶也沒什么不好。自家孩子隨著自己的性子,不愿來客套也都可以不來的,來了還禮貌地道歉,已經是給了這老友孩子們面子,心理更覺得柳夕照為人妥帖,笑呵呵順著她的話介紹起客人來“這位是你唐伯伯,我以前跟你念叨過的,這是他夫人,孫阿姨,這是他們的兒子,孩子你叫什么,你看我光顧著拉你們說話,都忘了問。”
柳夕照對應老太太的介紹一一點頭禮貌地打了招呼,因是同齡人,年輕男人站起來,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唐葦杭。”
老太太好奇“哪兩個字”
“蘆葦的葦,蘇杭的杭。”
老太太“哦對,你們搬去了杭州。”
柳夕照隨意與他短暫地握過手,自然地坐在沙發對面,笑著配合“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唐伯伯和伯母應該是時刻記掛著這邊的。”
唐伯伯笑意滿眼“老太太您的孫女博學多識,我當年起這名字,翻了一個月的書。”
柳國富和妻子難免笑著互相客套,客廳里比起之前來更加和和美美。
柳晚鳶看著對面三個人不經意間看向柳夕照時那副滿意的態度,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哼哼一聲,心想著唐家人可別以為她堂姐對他們家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柳夕照這人慣會做表面功夫罷了,還真不是針對誰,她對誰都能給你整一個如沐春風。
現在正是傍晚,不一會兒柳民強也來了,一大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頓晚飯,而后唐家人告辭。唐家父母跟兒子在北京待一陣就回杭州,他們在那邊生意做得大,北京這兒就唐葦杭自己住。
老太太“小唐以后在北京有什么事說話,我家大兒子電話你也有,別不好意思開口。”
唐葦杭答應著,禮數周到地挨個打了招呼,鉆進車里。
一行人送到門口又往回走,柳晚鳶在最后面拐拐柳夕照的胳膊“我覺得這里面有你的事兒。”
“能有我什么事兒”
“你把興師動眾地把人弄來,我就不信就是敘個舊。”
果然待不一會兒,柳夕照的媽媽先說了話“照照你覺得小唐怎么樣”
柳夕照“是個人。”
眾人
柳民強嬉皮笑臉,和柳晚鳶同款幸災樂禍,柳夕照瞥他一眼“二叔你頭發最近是不是又少了。”
柳民強
老太太一雙眼睛從老花鏡上看看柳夕照的表情,轉而數落柳國富“你是不是成天閑著沒事兒干,但凡讓你干點什么事兒,忙東忙西說沒空,琢磨嫁女兒倒是積極,還讓你媳婦打頭陣,怎么怕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