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盹的老板已經醒了,正在打電話,聽起來是家人叫他收攤回家吃飯。
她在店里買了一罐朱砂顏料和筆,結過賬后拎著東西繼續往前走。
走了幾十米,她突然停下,轉頭看向小賣部,老板已經準備打烊了,正拿著鉤子打算把卷簾門拉下來。
她猶豫了下,小跑折返,又買了香和打火機,順帶還有兩個小香爐。
拎著大袋東西上了山,霍清之在看到她從袋子里把東西一樣樣往外拿時,有些意外。
“你怎么買這么多”
宋瑜然手里拿著筆,水彩那種細毛筆,她用筆在墓碑上的字體凹槽掃了下,說“我看有些字都掉色了,補一補好看點。”
“那要把凹槽里原來的顏色擦掉,重新涂過。”霍清之頓了下,“清水擦有點費時間。”
“沒關系,我來擦。”宋瑜然說干就干,抽了張濕巾沾了多一些的水用手指抵著,仔細地搓起了凹槽里的朱砂。
清水擦有點費勁,要很用力顏色才下得來,才擦了兩個字,指尖就被磨疼了。
“下次過來再補吧。”見她賣力的樣子,霍清之于心不忍,說“家里有清潔劑。”
“來都來了。”宋瑜然某些時候特別堅持,換了個手指,繼續說“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洗干凈讓咱媽也能過個漂亮的新年。”
霍清之見勸說無效放棄了,將地上的落葉撿起來放進袋子里,又用毛巾倒水擰到半干,擦起了墓碑。
“這顏色是每年補一次嗎”
霍清之應了聲嗯,“工作人員會幫忙處理,但我還是想自己來。”
“哦。”宋瑜然應了聲,順著就說了句“那以后每年補色的活我承包了。”
霍清之手上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她,只見那人正賣力把凹槽內的朱砂殘留仔細擦掉,忙活了這么久才擦了一半的字都不到,額角已經能看到細微的汗了。
可臉上一點不耐煩的情緒都沒有,像是對待珍重的物品,每個字擦得都很虔誠。
話是順嘴說出的,可潛臺詞是表達以后她們會一直在一起。
霍清之彎唇一笑“好啊。”
宋瑜然花了半個多小時,在霍清之幫忙下,將凹槽內的朱砂全部擦洗干凈,指尖都磨疼了,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拿著筆很認真將朱砂描滿凹槽壁。
忙活完之后又拿著香爐,在樹下挖了兩捧土填進去。
大城市里的墓園講究環境保護,非統一掃墓時間燒火爐都是封上的,避免亂燒紙引發火災,所以她只買了香,用完后方便收拾。
宋瑜然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后來兩人各自組成家庭,她就跟著奶奶一起生活,而前兩年奶奶過世了。
在宋瑜然的記憶里,祭拜親人總伴隨著燒香的味道。
再聞到線香的味道,宋瑜然想起了奶奶,又想到霍清之這幾年的心酸,情緒沒有收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你真的很愛哭哎。”霍清之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腦袋,自己眼圈也跟著紅了。
“我是愛哭鬼。”宋瑜然用力抿住唇,想要把眼淚憋回去,可她收不住,眼淚只能在眼眶里打轉,“你會不會嫌棄我。”
傍晚太陽下山,天空泛起火燒云,一層白一層橙紅,層層疊疊將天空染成漂亮的漸變色。
她們在整座墓園的高處,天空都成了背景板,霍清之凝視著對方的臉。
嘴唇翁動,她說“我會愛你。”
宋瑜然哭得霧蒙蒙的眼里在一瞬間有了光,誰能抵抗住在浪漫天空下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