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戲謔地笑,再次壓低聲靠近安初虞:“怎么辦,又想跟你翻舊賬。”
安初虞知道后排有不少人盯著她,想看她什么反應,她挺直脊背巋然不動,也不接席箏的話。
其實還好,拍攝的時候那段戲挺漫長的,考慮到時長和取舍問題,還有過審的問題,真正剪出來的鏡頭沒那么露骨。
后來鏡頭拉遠又推近,呈現給大家的畫面是梳妝臺鏡子里模糊的兩道身影,與窗子上的朦朧細雨映襯,恰到好處的粘稠氛圍感。在場的人仿佛實實在在地聞到了雨水沖刷泥土的氣息,在黑夜里愈發濃郁,感受著與女主角相同的絕望和迷惘……
這一段過去,天光大亮,火車拉長的鳴笛聲響徹上空,伴隨著列車劃過鐵軌的“哐當哐當”聲。
廳內的光線也明亮了一些,安初虞松了一口氣,背脊跟著放松,陷進座椅里。
席箏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老實沒幾秒,又忍不住跟她咬耳朵:“我突然想到未上映的《雨夜》,是不是比這過火?”
他看了可能要瘋。
安初虞咬咬唇,狠心道:“你以后別看我電影了。”
席箏:“那不行,老婆的事業還是要支持的。”
——
廳內燈光大亮,電影結束,掌聲連成一片,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安初虞聽到周圍有人低聲討論電影:“老江還是那個老江,江郎才盡不存在的!火車上幾個人密謀那一段,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真是緊張又刺激!”
江廣陵在導演圈里的地位高,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也不是每部電影都能獲得嘉獎。上一次失手就被人戲稱“江郎才盡”。因他本就姓江,從那以后,總有人直接用“江郎”代指他。
“安初虞表現得比較出彩,印象里她沒拍過這類的角色,第一次出演就能交出這樣的答卷,確實是下了功夫。”
“那一段兒真的把隱忍克制的感覺拿捏得分毫不差,強烈一點太過頭,含蓄一點達不到效果,而她剛剛好。”
“看過她前幾部電影,算是一路見證她的演技在精進,《永晝》里的演技確實有被震驚到,說是煥然新生也不為過。”
安初虞能聽到的討論內容,席箏自然也能聽到,打心底里與有榮焉。
主持人再次上臺,問大家電影好不好看,回答是異口同聲的“好看”,還有人是邊哭邊答話的,結尾太感人了。
柏秋意到最后終于等到那個人回來,風塵仆仆,滿身血污,還斷了一條腿,可謂爬著回來見她的,淚點低的觀眾要哭死了。還好不是俗套地犧牲了,企圖靠悲劇讓大家記住。
主創人員被邀請回到前方的舞臺,配合臺下觀眾的提問。
趙一苧作為安初虞的好友,也收到了她贈的票,舉手表示有問題要問。譚晶發現她,點了她的名字。
工作人員上前給她遞話筒,趙一苧笑里還閃動著淚花,顯然是被電影里的情節打動了,情緒一時沒恢復過來。
她問安初虞:“你印象最深的一場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