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生得漂亮,婆家又有錢,一輩子衣食無憂,邵氏粗枝大葉但譚秀才是讀書人地位崇高勝負難分,直至趙氏相公在她懷孕時意外身亡而那時邵氏生下自己第四個孩子兩人論出了輸贏,邵氏子嗣多,在鎮上有宅子,相公受人尊敬月月有束修,不是商戶人家比得上的。
從此趙氏落了下乘,人們也不再說起她,青牛媳婦沒想到兩人的兒子會成為冤家,她忘了自己打聽這事的初衷,問,“他怎么敢打你四弟”
青桃勾著衣服認真抹皂角,輕聲道,“他和青槐是同窗,我爹可憐他們孤兒寡母生活不易平時會幫襯一二,哪曉得他竟是個驕縱無理的,當街抓著我爹雙腳要我爹給他買糖吃。”
譚秀才被周榮糾纏很多人看見了的,牛家人隨意問問就知,青桃無須隱瞞什么,又道,“我爹覺得他不顧臉面撒潑打滾過分就沒給他買,他懷恨在心找青槐撒氣,青槐的額頭就是他用彈弓打傷的。”
牛家媳婦驚愕,沒想到里邊還有這些事,秋收后到處幫人進村裝糧食拉到其他地方賣,去鎮上也是匆忙倉促辦完事就走,根本沒打聽鎮上的事情。
“趙氏怎么把兒子養成這副德行,青槐受了傷你娘就沒想過找她賠醫藥費”
青桃嘴里嘆氣,“我娘寬厚大度慣了怎么想得到這些,我看青槐傷成這樣去面館要她帶周榮上門賠罪,人家高高在上不搭理我,我氣不過帶青槐回來了。”
那些人說得繪聲繪色無非覺得青槐沒單獨回耕田村住過便能由著她們顛倒黑白,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趙氏做的。
青桃道,“牛叔常在街上走,遇著那些胡說八道的可得幫青槐說兩句話。”
牛家媳婦笑了,“放心吧,你牛叔向著你們的,今個兒就和那些人吵了幾嘴,吵輸了悶悶不樂,回家我和他說說,再去鎮上吵架保管贏。”
“謝謝嬸子。”
“和嬸子客氣什么啊,當初沒有你爹幫忙鎮上那些人家也不會信任你牛叔把貨給他拉。”牛家媳婦說,“你們看看什么時候搬去鎮上,你牛叔要是有空我叫他送你們。”
“不勞煩牛叔了,我們東西不多,背著去鎮上就行。”青桃抹好皂角又抓了幾下,衣服是譚青槐的,穿了兩天,得知譚秀才捎信說鎮上的屋子布置好了明天回去他趕緊回房換衣服要她洗,洗了曬干他回鎮上那天穿。
青桃翻開容易臟的幾個地方搓幾下就丟在石墩上拿棒槌捶,旁邊以矮婆子為首的幾個老婦人像老鼠啃食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青桃洗完衣服擰干水放進盆里走人了,矮婆子叫她,“青桃啊,你大哥讀書讀得怎么樣了”
“我不知道啊。”青桃裝出一副無知樣,矮婆子給旁邊人擠眼色,端著關心的神色道,“你怎么會不知道,你大哥明年就要考科舉了啊。”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青桃眨眨眼,小心盯著腳下的路,幾步走到河邊的村道上,矮婆子聲音大了,“青桃啊,你學精了啊,我看到你監督你大哥追著他跑到后山腳下了。”
青桃右腰夾著盆,雙手濕漉漉的滴著水,望著兩只腳站進河里的矮婆子,說,“哦,矮婆婆還看到什么了”
“我能看到什么啊”矮婆子直起腰,笑瞇瞇套青桃的話,“人我沒見,聽到聲音了,是從后山小竹林傳來的,你大哥是不是在哪兒約了人啊。”
這話一出,河邊洗衣服的人通通抬起頭。
剛過竹林到河邊的郭寒梅頓住了腳步,后邊的譚青杏一時不察踩到了她的腳,“大嫂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