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會帶她出來。
她們的善意讓青桃覺得人與人相處并沒那么困難,她在西市待了兩個時辰,又去東市,來回順著主街走。
太陽爬到頭頂時,最后兩個饅頭賣完了。
錢袋子脹鼓鼓的,喜悅蓋住了喉嚨的不適,青桃收緊錢袋子,喜滋滋推著車回家。
走到半路,碰到了昨天的老太太,她坐在巷子口鬼哭狼嚎,旁邊圍著三個少年郎,其中兩個低著頭,剩下那個挺拔的昂著頭,面露不耐煩。
是錢栗樹。
青桃不由得多看兩眼。
錢栗樹的手被老太太攥在手里,老太太的眼淚鼻涕往他衣袖上蹭了蹭。
錢栗樹目光陰沉,低吼道,“放開我。”
他使勁推開老太太,沒推動。
錢栗樹濃眉皺得更緊,臉上的表情也換了,兇狠地抬起腳,腳底朝外,踹向老太太胸口。
老太太松了手。
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青桃蹙眉,四下看了眼,行人零星的街上似乎沒人注意到。
她低下頭,大步往前走。
車輪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輾過,聲音清晰入耳。
老太太捂著胸口,急聲喊著救命,還喊錢栗樹要殺人了。
沒錯,老太太喊的是,“錢栗樹殺人了。”
這不是錢家老太太。
青桃不由得抬頭看了眼。
正好望進錢栗樹投來的眼神里,他身量算不上高大魁梧,但那雙眼極為凌厲,逼得青桃快速低下頭,走得更快,恨不能飛起來。
旁邊兩人注意到錢栗樹的視線,偏頭一看。
隨即不約而同看向錢栗樹。
錢栗樹不耐煩地揪著棉巾擦拭著濕噠噠的袖子口,臉比烏云還沉。
想想也是,被人當著心上人的面說他殺人,換誰都沒好臉色。
有心上人的狗子表示同仇敵愾,抬腳踹向老太太小腿,“李奶奶,你罵我得了。”
他媳婦家遠,聽不到這話。
老太太瞪他,“好你個狗子,如今爬到我頭上撒野,看我不”說著,哧溜的爬起,伸手就往狗子臉上揮去。
狗子更快的躲到錢栗樹身后,老太太的手就這么從左往右揮到了錢栗樹胳膊上。
錢栗樹身材偏瘦,但常年做木工,手臂結實有力,這一揮沒把錢栗樹怎么著,老太太的手疼得不行,她又開始嚎叫,“大家快來看,錢栗樹殺人了,錢栗樹殺人了。”
說完就去拽旁邊悶著頭的孫子,“沒看到我被錢栗樹打,還不趕緊給我還手”
“奶奶。”李城縮著身子,不敢抬頭看人,“有話咱回家說吧。”
老太太戳著他腦門罵,“說什么說,錢呢,全給我交出來。”
青桃盡量不去聽他們說了什么,奈何老太太嗓門洪亮,青桃想裝聾子都沒用。
“我想吃個饅頭哭天哭地說窮,像我要逼死你們似的,那你的錢哪兒來的”看李城像木頭杵著不動,老太太直接動手掐他,“錢呢,拿出來。”
李城胳膊的軟肉被老太太掐著轉圈擰,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嘩掉。
狗子忍不住,直接撲了過去,“死老太婆,小爺我好言好語跟你說不聽是吧,掐人來,看我不掐死你。”
有樣學樣,狗子掐著老太太腋下軟肉使勁擰,嫌擰不過癮,抬腳踹了好幾下。
老太太直接被踹到墻邊,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聲音凄厲,“殺人了,殺人了”
平靜的小巷傳出開門聲,兩個中年男子呼呼跑了出來。
狗子撒開手就往旁邊跑,邊跑邊喊他奶,說城子奶要殺他。
走出去老遠青桃才敢往回看,錢栗樹仍筆直的站在那,離得遠青桃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是看兩個高他半頭的男人圍著他。
想來是攤上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