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著要不要去錢家給錢木匠夫妻倆報個信,那邊人多勢眾,錢栗樹又肅著臉不茍言笑,鬧起來恐怕會吃大虧。
思索間,譚青槐略為興奮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
“三姐,三姐,總算找到你了,娘在家煮好飯等著呢”
譚青槐懷里抱著那只兔子,咚咚咚朝青桃跑來,氣喘吁吁的說他剛去西市那邊找青桃沒找到人,只能來這邊碰碰運氣。
深秋的天泛著冷意,譚青槐卻滿頭大汗,看著蒸籠問青桃賣完了沒。
青桃還在想錢栗樹那事,隨口答道,“賣完了。”
譚青槐激動地往她腰間錢袋子看,看兩眼就開始露出戒備的神色觀察著周圍,極擔憂的問青桃有沒有碰到什么地痞混混搶她的錢。
“沒有。”
說話時,她又回頭望了眼遠處巷子口,錢栗樹沒有站在那兒了,但嘈雜的男聲從巷子里傳來。
她想了想,在譚青槐耳朵邊叮囑兩句,讓其去錢家送口信,說錢栗樹跟人吵起來了。
譚青槐沒見過錢栗樹,更沒去過錢木匠家,青桃給他指路,他歡喜的攬下這活兒,沿著青桃手指的方向拐進了巷子。
很快就活蹦亂跳跑了出來,遺憾的跟青桃搖頭,“敲門沒人應。”
那樣的話就沒辦法了。
青桃說,“咱回家吃飯吧。”
這件事像個小插曲,青桃沒有放在心上,倒是傍晚譚青槐下學回來告訴她路上遇到錢栗樹了,還把錢栗樹送他的東西給青桃看。
是個巴掌大的兔子擺件。
木頭刻的。
譚青槐沒收到過這么精致的玩意,既喜歡又覺得不好意思。
“他問我晌午去他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說你讓我去的,他就把這玩意給我了,說是給我的謝禮。”譚青槐臉有些紅,小聲說,“我就跑個腿,沒幫上他的忙,他是不是太見外了,爹知道我拿了別人家的禮會不會罵我啊。”
前邊是謙虛話,最后句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譚秀才是夫子,品行端正,他擔心私下收禮連累譚秀才名聲。
看青桃盯著書上的字許久沒動,譚青槐心下惶恐,“我是不是做錯了要不要還回去啊。”
手里的東西隱隱有點燙手,他不安地掂了掂。
都是讓周榮那事給鬧的,周榮傷了他還四處敗壞他爹名聲,散播他爹教子無方的謠言,害得好些人議論他爹德行有損,連譚青武做兄長的名聲也受到了波及。
為此譚青武罵他是拖油瓶,盡拖人后腿。
盡管當時譚青槐理直氣壯反駁了回去,將錯歸咎于周榮,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沒人想挨打,沒人想做拖油瓶。
他把東西往懷里一塞,決定天黑前去趟錢家還給錢栗樹。
剛轉身準備走人,被桌后的青桃叫住了。
青桃說,“他給你你就收著吧,怕惹麻煩就和爹說說。”
譚青槐眼神一亮,把東西掏出來,“爹不會罵我”
“不會。”
剛剛還一副愁云慘淡的苦瓜臉瞬間轉為喜色,譚青槐道,“那我告訴爹去。”
青桃繼續看手里的書。
書是譚秀才給她的,講的是生意經,該是很少人讀過,文里沒有批注,加上有些字不認識,半天過去,青桃才讀完十幾頁,其中還有好些句子是青桃不懂的。
要不是想著譚秀才專程去書鋪借這本書是為她好,她恐怕不想讀了。
暮色降臨,小院漸漸昏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