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狹窄,上菜的人堵在幾人身后,何樹森尷尬的側身讓開。
譚秀才坐在靠過道位置,見狀,往邊上挪了挪,何樹森順勢坐下,溫聲道,“沒想到在這碰到你們,你們來很久了”
何樹森來了有一會兒了,遇到鄰鎮的兩個秀才聊了幾句,轉過身找位置已經坐滿了。
譚秀才給他倒茶,“剛來。”
后邊還站著清水鎮的兩個秀才,年齡比譚秀才稍大些,淡著眉,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譚秀才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將自己面前沒碰過的茶杯遞過去,兩人扯了下嘴角,齊齊道,“不用,你喝吧,我們再找找位置。”
這間酒樓的東家是府學一位先生的親戚,府學里的先生們常來這邊吃飯,他們這次來就想碰碰運氣,即使過不了考試,能和府學先生說說話也受益,抱著這種想法的人不少,因此這會兒坐滿了人,但都是來考試的讀書人,像譚秀才拖兒帶女的極為少見。
兩人站在桌角,眉尾往下耷著,神色有點冷漠,其中嘴角蓄著兩撮胡須的人推何樹森,“咱去其他地方瞧瞧”
何樹森呷了口茶,有些猶豫。
譚秀才面露難色。
他們坐的是張四方桌,對面靠著墻,沒有安置凳子,否則跟他們拼桌正好合適,遲疑幾息,他問給隔壁桌上菜的店小二,“能給咱添根凳子嗎”
店小二望了眼,“怕是不行。”
一挪桌子就會占過道的位置,不好走人。
何樹森擱下茶杯,“譚兄就別管我們了題答得如何”
“不好說。”譚秀才答。
何樹森沉默,蓄著胡須的人又催了句,何樹森起身,和他們往東邊去了。
酒樓是回字形的,人滿為患,聲音嘈雜,多數人都在討論試題,或抑郁,或欣喜,或沉著,表情很是生動,譚青槐撐著下巴,看戲的眼神從那些人臉上閃過,突然問譚秀才,“爹怎么不和他們聊聊”
那些人成群結伴而來,坐下后又與鄰桌的人侃侃而談,幾句就以朋友相稱,而他們這桌像被人孤立似的,無人問津,略顯寂寥。
譚秀才品了口茶,淡然說,“爹不認識他們。”
如若只有譚秀才自己,樂得靠過去與他們攀談,然而帶著孩子就有點不合適了,他另起話題,問譚青槐這兩天去哪兒玩了
譚青槐撿了幾個好玩的地方說,至于和青桃打聽租房的事兒絕口不提。
天漸漸暗下,鄰桌的讀書人吃完結賬他們的菜還沒上,譚青槐墊腳往樓下看,忍不住想吼兩句催他們動作快點,顧及周圍坐的是讀書人,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等菜端上桌,他每樣嘗了口,暗暗搖頭,“三姐,還沒你炒的好吃。”
魚有腥味,鹽少了,吃著沒味兒。
譚秀才來這家酒樓吃過飯,印象里魚肉鮮嫩,味道鮮美,他說,“可能客人太多了,廚子忙不過來,平時來的話,味道比這好吃得多。”
譚青槐還是甩頭,吃了兩筷子就不碰魚了。
倒是軟嫩嫩的豆腐符合他口味,拌飯吃足足吃了五碗,肚子脹鼓鼓的,走路像孕婦似的挺著腰,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眼淚滾滾的,嘟嘴青桃撒嬌求攙扶,抬高的手被擋了回來。
他不高興的擰眉望去。
羅狗子笑盈盈擠眼睛,譚青槐脫口而出,“羅公子”
譚秀才和牛叔下樓去了,兩人低頭說著話,沒注意身后的動靜,譚青杏緊跟著他們,聽到這聲,回過頭,臉紅了瞬,隨意朝羅狗子身后看去。
羅狗子拍譚青槐的腦袋,“你們吃過了”
譚青槐回,“吃過了,這就回客棧去了,羅公子還沒吃”
“正吃著呢”羅狗子看向消失在樓梯口的譚秀才的身影,目光定在譚青槐臉上,“我瞧著像你們,出來打聲招呼,考試完了,你們哪天回清水鎮,恰巧我要回去趟,你們可以坐我的馬車”
譚青槐肚子有點不舒服,隔著衣服輕輕揉,回他說,“不勞煩你了,我們坐牛叔的牛車回村即可。”
羅狗子若有所思,“那我們結個伴兒”
“好啊。”譚青槐道,“我們明早回去”
走遠的譚秀才似乎發現幾個孩子沒跟上來,掉頭回來,問他們怎么了,青桃指著羅狗子介紹兩句,羅狗子禮貌的拱手,又問譚青槐,“你爹考試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