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見青桃低頭刷碗,應該是沒話了,他這才出了門。
沒多久邵氏就回來了,找的是長街最有名的媒人,說辭是跟青桃商量好的,沒有露出破綻,再者梨花那姑娘是個腳踏實地的,媒人也認識,約好提親的日子就好。
整個邵氏渾渾噩噩的,心里沒有踏實感,譚青文的親事是很早就定下的,成親是順理成章的事兒,而且在老宅辦的,有邱婆子操持,她跟著打打下手就行。
這次要她找媒人,買些提親需要的布匹鐲子和糖,兩個時辰下來,腰酸背痛的,像打了場硬仗似的。
雙腳泡在熱水桶里才稍微緩解些疲憊,忍不住跟青桃嘮叨,“幸好咱們在家對好了話,那媒人太能說會道了,拐彎抹角試探我怎么瞧上田家姑娘,好幾次差點說漏了嘴,你說你二哥說的那事傳出去,外人怎么說咱們家啊。”
“有心之人稍稍打聽打聽就知道二哥在同窗家認識的梨花姐,媒人四處說媒,這種事肯定見怪不怪,只要咱理由說得過去,她不會拆穿咱的。”
媒人靠說媒營生,如若到處說人是非砸了招牌,往后別想掙到錢了。
邵氏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等你爺奶來鎮上就能把這事說定了。”
邱婆子是主心骨,這種大事還是得她出面。
在這之前,府學那邊先來了消息,說譚秀才過了考試,能入學讀書。
整個清水鎮,就譚秀才過了。
送信的牛叔一走,書塾收到消息的幾位夫子就上門道賀,還來了好些有聲望的好人家,其中不乏有送錢的,譚秀才沒敢收,悉數還回去了,站得越高,壓力越大,況且他是倒數幾名通過的,將來怎么樣猶不可知,哪兒敢妄自尊大四處斂財。
倒是族里送的雞鴨魚肉沒法推諉悉數收下了。
趕著譚青武親事落定,雙喜臨門,邱婆子做主在老宅請親戚好友聚了一聚。
李家人也來了,與之前態度不同,決口不提還錢的事,話里話外都是恭維討好,邱婆子不太瞧得起這種做派,態度不甚熱絡。
在場的老人沒有不知曉兩家陰私的,覺得李家不會教女,能嫁譚家是天大的福氣,踏踏實實過自己日子就行,偏要折騰些有的沒的,也是邱婆子嘴硬心軟,換了她們早把人休了。
李家處處做冷板凳,李氏爹娘還能沉得住氣,李家大嫂心底不痛快了。
趁沒人注意偷偷溜到李氏房里。
去過大房后院,再來二房這邊看哪兒都不順眼,屋里擺設也是,地上滿是花生瓜子殼,衣服亂糟糟丟在柜子上,鞋子這兒一只那兒一只的,她撇撇嘴,“她們都在院里聊天,你在房里待著干什么”
今個兒來了很多人,好些穿著體面,一看就是有錢人。
李氏不出去露露臉,風頭全被邵氏搶去了。
李氏躺在床上,神色懨懨的,“我出去也是招人嫌,何必呢”
前兩天她試著在譚二戶面前提了兩句分家的事,譚二戶直罵她瘋了,出門就找邱婆子告狀,邱婆子嘴上沒說啥,心頭都給她記著呢,她可不敢太招搖。
這種話沒法跟外人說,但實在憋不住了,剛出聲,嗓子就啞了。
她道,“大嫂,你說二戶咋能那么想我,我自嫁給他,哪件事不是為了他好,他竟罵我蛇蝎心腸要害他們幾兄弟,別人家的有書讀,有雞蛋吃,青陽青田有啥啊,整天圍著雞籠的雞打轉,雞漏坨屎兄弟兩都恨不得捧手接著”
她大嫂眉頭隆起,眉間皺紋愈發深邃,“出啥事了”
李氏抹抹淚,把她提分家的事兒說了。
“大房幾口人全部要讀書,里里外外哪樣不要錢,咱出錢就算了,憑什么不讓青陽他們讀書,明明三房的孩子送去學堂了,我看他就是故意針對我。”李氏沒說他是誰,李氏大嫂也不敢問。
李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聲音愈發哽咽,“我辛辛苦苦攢的錢全交到他們手里去了,他們半點不念著我的好,還挑撥青杏跟我鬧,他們覺得那丫頭好當個菩薩供著所有人就得學他們嗎”
想想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李氏肩膀抽搭了兩下,“他們不把我當一家人我提分家怎么了,分了家,我能拿回些銀錢,以后掙多少用多少,供青陽他們讀書,不用看他們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