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說,其他人憋不住,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給譚秀才難堪,關起門就跟自家媳婦調侃了番。
“譚秀才還真是個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要說李嫂子她們被逼到那個份上沒有他的功勞我可不信。”
巷子里不是沒有出過跟院子主人干架的情形,有些人仗著幾個錢,出高價租地段好的院子,院子主人見錢眼開,不折手段逼迫人搬家,搬來一年,她就見過兩三回了。
“談吐還算風雅,不像會做那種事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準哪天就跟你搶院子呢,以后少跟那種人打交道。”
“哪有你說的嚴重”
“你信我的總沒錯。”
這家房里說著夜話,其他家亦在討論譚家,“那院子風水不好,你離他們遠點,你聽秦家嫂子說的,秦柏得了風寒,我看他就是跟李家走太近了”
李長書一開始就染了風寒,久治不愈,慢慢拖垮了一家人。
男人笑了,“我們放出去的風聲你還信呢。”
風水不好是他們為了膈應人胡鄒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秦蘇氏不知道自己胡亂編的借口把自己丈夫推向了人見人躲的地步,看到秦柏出現在譚家院里她臉色就沒好看過。
秦柏倒完洗腳水回屋,發現她直愣愣瞪著自己,秦柏莫名奇妙。
蘇氏問他,“你幫那家人干什么對得起李兄對咱的照拂嗎”
雖然秦柏進府學才一年,但她們在府城住了好些年了,不過秦柏以前在府城其他書塾讀書而已,是李兄經常指點秦柏功課,帶他認識府學的先生,要不是李家,秦柏這會兒占著書塾學生年齡最大的位置呢。
李家搬走了,但兩家情誼不會變,秦柏這樣做太讓人寒心呢。
秦柏抖抖褲腿,伸手解胸前紐扣,無奈道,“李兄對我的好這輩子都不敢忘,但譚家剛搬來,咱甩臉色是否小家子氣了些”
能進府學多少有些真才實學,他問過了,十幾年前譚兄就是秀才了,這些年一直在鎮上教書,很受人尊敬。
長塾夫子,多少有點真才實學的。
眼下把人得罪了,等日后人家發達,再想湊過去就難了。
媳婦目光短淺,秦柏不予多言。
外衫搭在木架上,秦柏扭頭看了眼蘇氏,“譚兄娘子是地道的莊戶人家出身,沒見過什么世面,你多幫幫她。”
蘇氏順手就把手里的鞋底砸出去,秦柏反應快給接住了,但沒注意鞋底插著針,剛剛扎到他手心,疼得他直吸冷氣,“你這脾氣。”
“我怎么了,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見他手心流血,蘇氏歇了與他吵架的心思,掏出帕子往他手里一塞,奪過鞋底,“誰讓你惹我的。”
這晚夫妻兩鬧得不快,蘇氏愈發記恨上了譚家。
譚家對此一無所知。
久了沒住人的屋子有股霉味,木床沒有墊稻草,睡著硬邦邦的,青桃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知倒床就睡過去了。
睜開眼時,外邊天已經大亮了,床邊空空的,邵氏不在。
床尾連著窗戶,她支開窗,冷風吹得整個人陡然精神,一眼就望到對面院子里迎風飄揚的衣服,相較而言,自家院子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