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套上衣服,外面傳來說話聲。
“我爹昨個兒就來過了,見門落了鎖,料到你們要晚些時候,今個兒手里事情多,囑咐我走一趟。”
錢栗樹的聲音她并不陌生,聲音清潤,禮貌又似乎透著股疏離,那日在譚家亦是如此,譚青槐他們圍著他問東問西,他嘴角噙著笑,語氣卻淡淡的,對桌椅板凳比對人感興趣。
青桃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還是青杏的緣故。
早先她以為青杏看上了羅狗子,費盡心思往羅狗子跟前湊,后來羅狗子被譚青槐他們拉去山里逮野兔,青杏沒找借口跟著,而是在修補桌椅的錢栗樹周圍徘徊不去,那時她才知道青杏心有所屬的是錢栗樹。
譚家祖墳約莫真是埋在桃花樹下的。
錢栗樹那張臉,俊美無儔,整個清水鎮也沒見過比他長得還好看的了。
錢栗樹又說了什么,譚秀才驚呼起來,“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幫你舉手之勞而已,哪兒用得著如此厚禮,你真感激我,將來就用功念書好好報答爹你娘的養育之恩。”
青桃猜錢栗樹是不是送了錢來。
譚秀才考進府學后,鎮上好幾戶人家送錢跟譚秀才攀關系,便是一毛不拔的何家亦送了銀錢,譚秀才幫了錢家的忙,錢家給錢無可厚非。
青桃不是什么圣母,不收外邊人的錢是無功不受祿,沖羅狗子講其他秀才給錢家報的價,錢家的錢譚秀才收得起,就怕數額太大。
穿好衣服,隨便盤了個發髻,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隨之,視野被新燦燦的桌椅柜子占滿,兩米多高的衣柜,顏色嶄新,細聞濃濃的木頭香,桌椅亦是成套的。
不怪譚秀才驚呼,連她都覺得過于貴重了。
錢栗樹站在檐廊的臺階上,身長玉立,“爹娘養育之恩不敢忘,譚叔的幫襯亦是如此。”
羅狗子站他旁邊,說話直接得多,“譚叔,你就收下吧,錢叔說了,這家具你要不收就直接給錢了,還是譚叔喜歡錢。”
譚秀才“”
其實給錢是羅狗子的意思,既灑脫又豪氣,能解決譚家的燃眉之急,錢栗樹覺得不好,說譚家是讀書人家,知書達理,送錢未免銅臭,送家具更合適。
來之前他們打聽過的,這院子租子便宜,家具擺設啥也沒有。
這不就巧來嗎
邵氏在屋里收拾行李,木箱子已經搬進臥房了,她重新疊譚秀才的衣衫鞋襪。
昨晚掃地發現臥房比鎮上宅子的要小,擱了木箱子后發現要小得多,安置了衣柜圓桌后,想在窗戶邊找個地兒安置書桌給譚秀才看書都不能,青桃睡的那間屋就更小了,床頭離里側墻有個衣柜的距離,床尾直接靠著窗戶,連張桌子的地兒都沒有。
聽到羅狗子的話,她探出頭,溫聲解釋,“你譚叔沒有別的意思,咱這地小,這些家具沒地放啊。”
譚秀才急忙接過話,“是這個理。”
“那不怕,咱問過院子主人房屋尺寸的,保證給你擱下。”
譚秀才沒轍了。
青桃的身影被兩米多高的衣柜擋著,幾人沒看見她,她側身繞過衣柜,與譚秀才說,“既然錢家的心意爹就收著吧。”
譚青槐說起過錢栗樹,錢家能搬來府城,全靠錢栗樹的聰明才智,他在木工方便頗有天賦,造的物件得了貴人們賞識,掙下很多錢財,錢栗樹在府城該是有些人脈的,她和邵氏還要做買賣,能和錢家拉近關系也算多了個照應。
有利無弊。
況且他看錢栗樹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惡人,幫他比幫何樹森強多了。
“將來錢家如果再有孩子進書塾讀書,爹再幫他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