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秀才覺得有理。
錢栗樹不動聲色掃了青桃一眼,這話聽著不像占便宜,但錢家只他一個獨苗,哪兒再來孩子讀書,青桃在清水鎮賣包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這么說恐怕是為寬她爹的心吧。
不過這些家具本就是送她們的。
錢栗樹沒計較她那點心思,順著她的話道,“是啊,往后還有事兒勞煩譚叔呢。”
“哪兒的話。”譚秀才謙虛地擺擺手,“我人微言輕,不知道書塾認不認呢。”
引薦信已經交給錢木匠了,譚秀才問錢栗樹入學的事兒如何了,錢栗樹如實道,“沒問題。”
譚秀才松了口氣,說實話,引薦信管不管用他心里沒底,就怕錢家失望而歸,親口聽錢栗樹說沒問題,心里石頭總算落地了,再看面前的家具也沒剛剛忐忑。
家具重,幾人費了好些功夫才搬進房里。
輪到青桃住的屋遇到些麻煩。
床頭里側恰好有衣柜位置,而床擋著,想放床頭只能先把床挪出來,順著擱在床尾會擋著窗戶,遮擋光線,屋里就黑漆漆的,可挪床的話只能把床拆了
這可是個力氣活。
羅狗子看向錢栗樹,后者敲了敲榫卯位置,“我來吧。”
羅狗子心領神會,“我回車里拿工具。”
譚秀才說,“我和你嬸子打下手。”
天亮牛叔就趕著牛車回去了,一時半會找不到更多的人,譚秀才回屋換了身舊衣,叫上邵氏一起。
有了家具,邵氏把木箱里的衣物堆進衣柜,然后跟在譚秀才后邊。
見錢栗樹袖子上多了幾處污漬,后背亦有,約莫在哪兒的墻上碰著了,她叮囑青桃,“找件圍裙給錢公子系著吧,別把衣衫弄臟了。”
灰塵能拍掉,其他就不好說了。
錢栗樹將木床往外挪了兩寸,被褥已經卷起收走了,就剩下床架子,他回眸看了眼邵氏,“嬸子不用見外,叫我栗樹就行。”
認識的長輩都是這么叫他的。
邵氏笑著說好。
圍裙是青桃用家里人不穿的衣服裁下來的布料縫的,本以為看著會破爛,但深淺不同的顏色看久了別有番意味,至少在邵氏眼里算好看的。
圍裙擱在木箱墊底的,青桃翻出來送進屋,錢栗樹已經拿著棒槌在敲床頭榫卯連接的地方了。
她問,“要不要系圍裙。”
一只腳踩在床木頭上的羅狗子抬頭,嘿嘿一笑,“用不著,青桃妹子趕緊收起來,別讓咱給弄臟了。”
自從跟著錢栗樹去了趟譚家蹭飯,羅狗子就喚青桃為妹子了。
屋里灰塵重,即便昨夜打掃過一遍,還有很多灰,她把圍裙掛在窗欞上,“系著吧,別把衣服弄臟了,家里沒水,我出去趟”
不止水,水缸亦沒有。
青桃記得不遠就有個集市,早上正是熱鬧的時候,估摸著灶房的大小,買了口水缸,石頭打的缸子,重得很,好說歹說才說服人家給送到家里,接著又買了木桶木盆,裝水洗衣服洗臉洗腳用。
院里沒有井,用水要么去井邊挑,要么花錢買。
自己挑的話一文錢一桶,買的話兩文錢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