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清亮,映出她的臉,她快速抬起頭,退到邊上。
那些漢子似乎歇口氣而已,青桃站了會兒,他們已各自打水擔著走了,井邊就剩那個老頭。
老頭說,“小姑娘,你沒帶水桶,來井邊做什么”
青桃還是那句話,“我來瞧瞧的。”
“這口井的井水甜,打水的話要給錢的。”
青桃知道這件事,老頭拍了拍自己腰間黑不溜秋的錢袋,“我是在這收錢的。”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從青桃忐忑緊張的神色里就知道她害怕什么,剛才那些都是靠賣水營生的人,日曬雨淋的,長相粗獷,小姑娘害怕倒是正常。
得知他是負責收錢的,青桃心里沒那么害怕了。
略過自己情況沒說,委婉打聽雇人挑水要多少錢。
比買水便宜就成。
老頭端詳她兩眼,取出腰間別的煙桿,“你家住哪兒”
“浣衣巷。”
老頭了然。
大致說了價格,卻沒說死,“具體如何,待會他們回來你可以問問,我天天和他們打交道,不好幫你問,你自個兒問吧。”
青桃明白他不想得罪人,“不知道他們品行如何。”
這種事不見大人露面,想來家里有什么難處,活到他這把年紀,什么都淡然許多,和青桃說,“他們中間有個耳邊有痣的,寡言少語,卻是個憨厚的,你真要雇人,可以問問他。”
老頭把對方家里的情況說了說。
青桃站在杏樹下。
這個時節,杏樹還未發芽,樹上殘著零星的幾片枝葉,懸在枝頭要墜不墜的樣子。
沒多久,陸陸續續有漢子挑著空桶回來。
亦有用推車裝水桶的。
那人出現時,老頭拍了拍手里的煙桿,給青桃使眼色。
青桃走上前,仔細盯著他看了起來。
她不懂面相,不過面前的人看著確實像個老實的,就是粗壯的胳膊讓青桃莫名膽寒,她開門見山與他說了自家用水的事,問他是否能每天往家里送水,價格要比平時賣水便宜,不過她家每天都要用水,約好時間,不耽誤他其他事。
漢子垂著腦袋,草鞋在地上蹭了蹭,“行。”
事情輕松就搞定了,青桃有點不太習慣。
她以為會與對方討價還價說許久呢。
青桃告訴他位置,約好傍晚送水的時間就回去了。
他一走,漢子就坐去井邊,同老頭說,“多謝叔你了,那姑娘是你叫來的吧。”
老頭翻了個白眼,“你想什么呢,我哪兒認識這種小姑娘去,她家做買賣的,院里沒有井,正常買水又嫌貴,所以才雇人挑水的。”
小小年紀就能想到這種法子,老頭子不知道誰給她出的主意。
提醒漢子,“浣衣巷那邊你也去過,仔細多留個心眼。”
讀書人心思單純,家眷可不是好相處的,以前就出過事,漢子也清楚,猛吸了口氣,“我知道。”
浣衣巷都是些漿洗的婦人,用水也多,但青桃搬來后沒怎么看到賣水的人進巷子,青桃家買水也是從巷子口自己挑進來的,青桃讓他送進家,那人怎么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