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如今做買賣是得心應手,掙到錢后,整個人容光煥發,哪怕仍有點摳門,但衣著打扮有了明顯改變,攢了錢后就去成衣鋪買了套衣衫,出門前把自己拾掇得光鮮亮麗的。
雖沒描眉擦粉,但比在村里那會強多了。
劉家老太太站在親閨女面前都不敢認。
變化實在太大了。
“二丫頭,你是我家二丫頭”
劉氏喜笑顏開送走客人,睨了眼面前滿臉溝壑的老娘,皮笑肉不笑地擠出句,“不是。”
她這個歲數,還被二丫二丫的喊,聽著就別扭。
劉氏站在人來人往的集市口,客人沒有斷過,她騰不出時間跟娘幾人敘舊,臉頰堆笑,笑盈盈招呼客人。
田梨花在旁邊給她打下手,自從與譚青武定親后,田梨花經常幫劉氏,劉氏樂得身邊有人說話,偶爾心血來潮,還會拎幾個包子去田家吃飯。
在劉氏眼里,梨花跟她自個兒媳婦沒什么區別,故而兩家走得很近。
客人要是多了,梨花嫂子也會過來。
是以劉氏并沒多忙。
像現在,梨花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認出是她在譚家見過的,便主動招呼客人,盡量讓劉氏騰出身給她們。
奈何劉氏與娘家人感情淡薄,并沒怎么搭理對方。
對方似乎知道劉氏脾氣,竟老實在邊上站著,只偶爾露出饑餓饞嘴的眼神,小心翼翼問上句,“二丫,這包子怎么賣的啊,好不好吃”
劉氏又翻白眼,“沒聽到我跟他們說嗎”
語氣說不出的冷淡。
梨花作為晚輩,不好多嘴,也不好擅作主張塞兩個包子過去。
類似這種談話一直持續到集市人散。
包子賣得差不多了,劉氏掂掂錢袋子,好像總算想起娘家人站邊上的,偏頭說了句,“時辰不早了,娘你們還不回家去”
高山村離得有點遠,不趕早些,回村都傍晚了。
站了半天的老太太臉上掛不住了,揮起巴掌就想扇過去,可看到堆在面前的蒸籠,硬是給忍住了。
閨女嫁了人就和娘家不親近了,她動手的話,這門關系怕就斷了。
老太太有時就奇了怪了,明明是她肚里出來的種,性格怎么不隨她,倔得像頭牛,得虧老頭子沒懷疑她是別人的種,要不然她真沒法解釋。
老太太攥緊衣角,眉心跳了跳,“我難得來鎮上,怎么也要吃了午飯回去。”
閨女在鎮上做買賣掙了錢,她做娘的沒撈到半點好處。
譚家大房去府城求學請客,她帶著全家老小上門賀喜,女婿見著她就問,“娘你們怎么來了。”
一副不待見她們的樣子。
試想,作為親家,她與譚家沒有撕破過臉,更不曾攛掇閨女去搶當家位置,到頭來還沒李家受歡迎,老太太心里憋著氣呢。
劉氏弟妹也在邊上,兩人手里牽著兩個孩子,都裝啞巴不說話,不用看劉氏也猜到她們跟著來打秋風的,根本不上套,厚著臉皮說,“娘這把年紀想下館子吃頓飯也是正常的,我跟梨花嫂子說好去她家吃午飯,就不和你們去了啊。”
老太太一口氣沒提上來,身形顫了顫往后倒。
兩個兒媳眼疾手快扶好她,指責劉氏道,“二姐怎么能這么多,娘掛心你在鎮上孤零零的,天不亮就把我們哄起來趕集,就想看你過得好不好,你怎么能對娘說這種話。”
裝可憐博同情的嘴臉劉氏已看了許多年,內心沒有半點波動,冷笑地說,“我怎么就孤零零的了青牛隔三差五給我送米送柴,梨花也經常給我作伴。”
對方語塞,良久憋出句,“畢竟不比在耕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