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笑了,“我長這么大,沒聽人說城里不如鄉下的,弟妹見識少就別說話了。”
老太太氣噎,揚起手,眼看就要落下,劉氏仰起頭,目光兇狠,“你想干什么”
她與娘家人的感情還真不深厚,因她是閨女,小時候她奶就經常罵她是賠錢貨,她娘不護著,嫌她是個累贅,經常抱怨她怎么不是個兒子。
閨女怎么了,從小到大,地里的活她不比男人干得少,結果吃不飽穿不暖。
要不是譚家上門提親,她不知道要在劉家過多少年的苦日子。
邱婆子潑辣歸潑辣,卻不會虐待家里人,偏心青桃,但對其他兩個閨女不會非打即罵的,比她娘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明知道劉家人的性子,待她們卻也是禮數周全的。
劉家人不知足,見天慫恿她把婆家的東西往娘家拿。
每次見面,不是哭窮就是借錢,令人生厭。
這段時間她幾乎沒跟人冷過臉,猛不妨板起臉,威嚴的架勢又出來了。
老太太的巴掌扇不下去。
眼睛一眨,淚疙瘩啪嗒啪嗒往下掉,“娘心里苦啊。”
“我也苦,我要養四個兒子,單是彩禮就得花不少錢,青河他們又在學堂念書,花錢跟流水似的,娘你借我點錢使使”
只要劉家人哭窮,劉氏就先發制人借錢。
無論手里有多少錢,在娘家人面前,她就是窮鬼。
她油鹽不進的性子讓老太太沒轍,索性擦干臉,準備撕破臉,劉氏猜到她的路數,眼睛一瞪,“你鬧死鬧活我不管,耽誤我做生意,我們就斷絕母女關系。”
類似的話劉氏從沒說過,第一次說出口,老太太震驚得愣在原地。
劉氏不給她好臉,“這門生意是大嫂她們留給我的,掙了錢她們要分賬的,你要敢尋死覓活哭天搶地把生意攪黃了,我婆婆那兒你也交不了差。”
邱婆子名聲在外,沒幾個人敢惹。
搬出她,老太太曲膝往地上躺的姿勢也僵住了。
勝在兩個兒媳有眼力見,扶著她站起,“姐姐說笑了,咱家不是不講道理的,娘惦記你,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現在看你精神好心里寬慰想和你說些貼己話,姐姐住哪兒呢”
街上鬧起來丟臉,先去住處再想辦法。
拿不到錢,蹭頓飯吃總行吧。
她們想的簡單,劉氏卻不打算買賬。
“住我大嫂家的宅子,來不及收拾亂糟糟的,你們去了看著也糟心,真想說說話,等我回耕田村再說吧。”
劉氏難得說了實話,宅子的確有點亂,她有時間拾掇自己,可沒時間拾掇宅子,而且那宅子就她住,再臟也不會有人去。
但劉家人不信,說什么都要去。
劉氏不耐煩了,“宅子是我大嫂的,你們非要去干什么,青武媳婦還在這呢”
梨花紅著臉,局促地頷首,站去旁邊幾步遠。
“譚家又沒分家,宅子怎么是你大嫂的”
“錢是我大哥出的,不是他家的是誰的”劉氏有自知之明,大房掙的多是譚秀才有本事,宅子是束脩的錢買的,理應是大房的。
她摳門歸摳門,但不該要的不會要。
她說,“你們甭說有的沒的,我家的事我心里清楚,你們過好你們自己的日子就行。”
劉氏脾氣并不好,要不然丈夫孩子不會被她管得死死的。
如此,劉家人不敢多言,卻也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