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兒忽然意識到樂凈的這段話里沒有一個臟字,而他說話的樣子似乎是要把自己的舌頭也吞下去。
“大約你可以偶爾說說粗話?”湘兒嘆了口氣,“大約每隔一句說一次?”那個男人向她露出無比感激的微笑,氣得湘兒恨不得給他一巴掌。“既然你們全都賺不到錢,那“先知”是怎么弄到錢的?”她還記得“先知”————一個陰郁而尖酸的人,從來沒喜歡過任何人、任何事。
“為什么?他是他娘的先知,他們全都跑來聽他布道,你想見見他嗎?”樂凈好像正在心里計算句子。湘兒呼了一口大氣,這個男人還真是聽話。“他大約能給你找一條他娘的船,如果你想要的話。在海丹,先知無論想要什么,一般來說都能得到。是的,他最后總是他娘的能得到,無論是用什么伎倆。那個人是個好士兵,但有誰能想到他會變成這樣?”他皺起眉盯著所有那些粗陋的村莊和那里的人們,甚至還有那些百戲團和前方的城市。
湘兒猶豫了一下。那個可怕的先知,無數暴動與騷亂的肇因,難道會是令公鬼?但他確實原先就在鼓吹轉生真龍的到來。他們現在已經快到城門了,不過距離她站在瑤姬面前讓她朝自己射箭還有一段時間。
因為那個女人堅稱自己為舞鳳,古冶子對此非常失望。如果現在可以能找到一艘前往下游的船……大約就是今天。另一方面,在北方確實有暴動,如果謠言將它們的規模擴大了十倍,那在北方的城鎮里就只是死了幾百人,只有幾百人。
“不要提醒他你和那個他娘的島有任何關系,”樂凈繼續說著,同時又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現在湘兒意識到,樂凈很可能不知道自己與嘉榮城真正的關系,畢竟,普通的女人也經常會去嘉榮城尋求幫助或答案。樂凈知道她與嘉榮城有牽連,僅此而已。
“他對于來自那里的女人并不比白袍眾有更多好感,只要你管好你那張他娘的嘴,他就不會計較你以前的事情。對于與真龍大人來自同一個村莊的人,令公鬼大約會為你他娘的建一艘船。”
城門處的人潮開始變得稠密,人們不停地從兩座灰色碉塔中間進進出出,有徒步的,也有騎馬的。行人的衣服從破衣爛衫到繡花的云錦衣裙可謂是應有盡有。厚重的大門上系著鐵條,在十二名長槍兵的守衛下敞開著,這些士兵全都穿著鱗甲短上衣,帶著有扁平檐的圓形鐵盔。
實際上,這些衛兵已經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們身邊的六名白袍眾身上。真正在檢查進出行人的反而是這些穿著雪白罩袍和光亮鎧甲的人。
“白袍眾有沒有造成很多麻煩?”湘兒低聲問。
樂凈鼓起嘴唇,仿佛是想吐口痰,但瞥了湘兒一眼,他沒有把痰吐出來:“拜火的這些瘋子在哪里他娘的不惹麻煩?這里有一個百戲團里曾經有個變戲法的女人,她的手法非常巧,就在四天前,一群他娘的吃屎的榆木腦袋的暴徒砸爛了那場演出。”古冶子從沒提到過這個!“這些豬!他們想要的只有那個女人,他們說她是……”
樂凈瞪了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一眼,壓低了聲音:“他們說她是鬼子母,是魔王的爪牙。我聽說,他們用繩子勒斷她的他娘的脖子,后來他們確實把她的尸體掛出來了。令公鬼把那些暴動的頭目全都砍了頭,但這場他娘的暴動是白袍眾策動的。”
樂凈那冒著怒火的黑眼睛幾乎和那只畫出來的紅眼睛一模一樣:“如果你他娘的要我說,這里有太多他娘的絞刑和砍頭了,他娘的令公鬼像那些他娘的白袍眾一樣壞,他們都要在每一塊他娘的石頭下面找出魔尊的爪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