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在店內大堂響起,便見一玉杯帶著殘存些胭脂香味兒的酒水,重重砸到一臉上皺紋滿布、黑眸略顯渾濁的、頭戴紫花的花紅大袍半老之人面前。
也虧得是這人收腳及時,只是些酒水撒在花袍上,不然,那粗大的腳面兒,怕是要遭了殃。
而這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站在大堂,就手指著對面那二樓中央房間,大罵了起來。
“水紅菱,臭婊子,你咋那么賤呢?咱爺兒他才走多久啊!”“你良宵寂寞,想公子爺想得春心蕩漾,熬不住,你可以去找他啊,找到他,你愛跟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在這兒跟老子出什么氣?”
“不是老子說你,你說說你,自從咱爺兒走了后,你他娘的跟老子發了多少回邪火了?連日常飯菜都不好好做了……呸,以前不說頓頓紅燒肥豬臉,但也不是現在這樣……你你你天天給老子吃清湯寡水加咸菜,就連連個蘿卜絲小炒肉,都不給做,你是可以為了保持你那勾搭男人的本錢,吃些清淡的,可老子是男人,老子不需要!”
“也就這兒,老子曉得你沒男人,枯守閨房,而沒了心思去擺弄飯菜,但你他娘的,別沒日沒夜地在老子耳邊,與上官賤女一塊,叨叨個沒完!”
“一會兒,說怕咱爺兒被歹人所害,一會兒罵咱爺兒不懂女兒心,一會兒呢,又又又他娘的,叨嘮咱爺孤身一人,沒有個女人照顧衣食住行,會受苦……不是老子說你們,咱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們非要讓他整天在裙釵間瞎玩,干啥?”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你們要是真為咱爺著想,就該放手去追尋自己的道,不經歷風雨的花朵,他是長不大的!”
“嘿嘿嘿,再說了,也是你個臭婊子與上官賤女沒本事,你們真給咱爺兒看上了,他豈會不要你們,自己個一走了之?”
“呵呵……哈哈哈哈啊啊哈……”
這渾身都怪異的老頭正是在姑蘇九娘水紅菱手下打雜的曾經十三太保之首——青樓老仙林心誠。
一通的罵兒,心里舒服多了,憋了多日的悶氣兒,給一掃而空了。
他是舒服了,笑聲更是肆無忌憚,可卻羞壞了躲在那房內的仨各有風韻的女子。
一身綠衣丫鬟大半的喜兒,知道自己惹不得那大堂發火的老頭,而忍著羞燥,默默躲在了自己小姐身后。
她的小姐除了那從《有鳳來儀》老板娘那贖身后就恢復了本名的上官瑤,還會有誰?
見得,上官瑤本來白嫩清冷的臉頰,已給那林心誠羞得滾燙通紅,耳根兒更是紅地發紫。
當然,那挺是壯闊的胸脯,也是給氣得上下起伏了個不停。
聽她眸光冷冽刺骨地望著樓下大堂內那臭不要臉的花袍老人,咬著銀牙,向同樣又氣又羞的英氣女子,說了句。
“姐姐,別忍了,咱倆一起宰了這滿嘴噴糞的老混蛋!”
“老娘要是追得上這個老王八蛋,他還能活到現在?”
一語激起了姑蘇九娘壓在心中的那無邊怒火,破口就罵了出來,但罵了之后,她與上官瑤,聽著樓下不休的嘲笑傳來,心中又生起了一股無力之感。
因為,林心誠那貨,雖然話極其難聽,卻也差不多是實情了。
自從江流在那一晚棄兩女,‘獨自’上了古驪山(林心誠他們暫時還不知妖洛的存在),九娘水紅菱、上官瑤她倆清早醒來是想通了,愿意放江流離開。
但想得通是一回事兒,空房寂寞,思念情郎,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甚至她們已然有些后悔放江流獨行了。
也不怪她倆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