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見到工人們的老板是范哥覺得有些意外,但他是半個自己人,笑容可掬地向我們解釋,這個給棄管小區加上車欄桿的工程是他在區里中標承包的,他還讓我們看了隨身帶來的一應俱全的手續,另外除了西側這個門之外,這個小區的東南北三個方向的都會加上圍欄,這個時間施工是因為他的工人白天還有別的工作,但是你們兩位也都看到了,這不是什么扒房子鑿地的大工程,沒有那么大的噪音,不會擾民……
我有些詫異,也有點不安,我爸爸的車子每天就停在小區里面,我們自己家樓下的空場上,可方便了,現在你們安上圍欄,這是要收費了,是嗎范哥?
“那怎么會呢。”范志明馬上說,“這就是區里為了加強管理,不收費,估計很快就要傳達到你們社區層面了。再說了,我的工程那么多,就給你們安個車欄桿可不夠我賺的……”
他說不收費,我心里馬上松了一口氣,我爸開車的油錢我媽都算得可仔細了,她要是知道在自己家小區里面停車還要再繳費的話,非得又跟我爸嘮叨讓他把車賣了騎自行車鍛煉身體不可。
“那怎么會呢。”范志明馬上說,“這就是區里為了加強管理,不收費,估計很快就要傳達到你們社區層面了。再說了,我的工程那么多,就給你們安個車欄桿可不夠我賺的……”
他說不收費,我心里馬上松了一口氣,我爸開車的油錢我媽都算得可仔細了,她要是知道在自己家小區里面停車還要再繳費的話,非得又跟我爸嘮叨讓他把車賣了騎自行車鍛煉身體不可。
范哥見我跟汪寧不再追問了,讓工人不要耽誤繼續干活兒,一邊特別誠懇特別熱情地邀請我們去離這兒不遠的一個潮汕砂鍋粥鋪,說那里的點心很好,天入秋了,這個晚上有點冷了,他要請我們兩個去暖一暖肚子。
我沒說不行。我早早吃了芙蓉蛋餅,現在肚子里面有點餓。而且范哥跟我那么熟,他待人親,跟他說不,對我來說特別艱難。
“不。不去。我吃那玩意干什么?不稀罕。”小汪警官說,他指了指我,“太晚了,她也不去。她要回家了。”
“啊……不稀罕啊……那……”范哥僵在那里,笑容凝固在臉上,雙手扎煞著,可能也沒想到自己的面子能被小汪警官踩成一地碎渣。與此同時,我的大母腳趾已經快把地摳出一個坑了。
小汪警官的臉上還是似笑非笑的,他低頭看著范志明,似乎對對方的反應頗為滿意——他的肩膀松弛,身上是便衣,雙手背在后面,他在使用自己作為一名警官的權威了,對一個想要拉近關系的邀請,他無禮,直接,甚至有點野蠻地拒絕。他這樣子很少見,我見過即使是衣衫襤褸,身上有氣味的老人不會使用新式的自助辦理身份證的機器,小汪警官在狹小逼仄的空間里幫他弄好,一直是態度溫柔。我也見過自己弄錯了辦事部門的中年婦人,來了就粗聲大氣的找茬,就要找領導投訴,小汪警官耐心地問明白情況,給她聯系能解決的單位,把人滿意地送走。可是如果有人要插隊,占便宜,走后門,覺得自己哪里特殊了想要被區別化對待,那么汪寧就是這個樣子——他是警官,他要給人教訓的。
但是我還不太明白小汪警官為什么要對見人三分笑的范哥這個態度,我覺得范哥跟我們不是外人,而且人家手續齊全,生意正當,沒想在你這個小警官這里占什么便宜,為什么要以那樣一個態度對待他呢?把旁邊的我都弄得不舒服了。
汪寧送我回家,進單元門的時候跟我說,是呀,看上去哪里都對,哪里都沒有錯,但凡是蹊蹺的案件都是從看上去哪里都正常的場面開始,他總覺得那個范志明哪里不對勁兒,他笑得那么夸張,而且笑臉后面好像長了眼睛似的。
“我說你呀,就是情緒緊張,沒事兒找事兒瞎懷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