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孫瑩瑩病愈出院回家,她媽媽腿上纏著繃帶也回家休養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十二月中旬,一件讓社區里的同事們都十分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對面派出所,接待大廳,小汪警官又回來了。他不是來出差辦公事的,他不是來省親聊家常的,他更不是順路來借廁所的,他回來了,從市局出入境管理局那個高端的洋氣的對外窗口單位又回來當片警了,繼續負責身份證發放掛失補辦,失物招領,出生證死亡證還有狗證的辦理,落戶遷戶銷戶……等等拉拉雜雜各種瑣碎公務,還少了三百多塊津貼。
胡世奇回來說自己追著小汪警官問的:“小汪警官,汪寧,汪哥,我沒看錯吧?你怎么回來了?出入境那邊多好呀,你怎么又回這兒來了?”
小汪警官正在給一個被群眾送到失物招領處的皮包做錄入信息,一邊試圖在里面找到失主的身份信息,被胡世奇問得難以招架,笑嘻嘻地說:“世奇看你這話問的,我想你了就回來了唄。沒有你上班多沒意思呀。”
“說真格兒的。”
“什么玩意真格的,”小汪警官道,“我原來也沒真的調走呀。前一段時間國家入境政策稍有開放,那邊缺人我就臨時借調過去了,現在人家不缺人了,我不回來上班,你給我開工資呀?”
“鬧了半天就是借調?”
“對呀。”
“那你走的時候,干嘛請客?”
“不是你們非逼著我請的嗎?怎么還問我了?再說我還少請你們了?”小汪警官在皮包里找到了一個身份證,在內部網絡上查到了手機要給對方撥過去,手掌往外一揮,對胡世奇比劃了一個送客的手勢,“你們社區怎么最近這么閑嗎?還不回去上班去。”
胡世奇翻了個白眼轉身往外走,低聲自言自語:“還合計外單位有個熟人,以后好辦事兒呢,結果他還回來了,這也太不上進了。”
世奇回到社區辦公室把這一番馬上講了,同事們紛紛稱奇,都覺得不對勁兒,當時市局干部處來給小汪警官做政審,那是多細致多嚴肅的考核呀?就為了把他給借調去一個多月?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小汪警官是怎么想的沒有留在市直機關而非得回到基層派出所呢?難不成是犯了錯誤,讓人給發配回來了?不可能,不可能,小汪警官做事謹慎,而且走到哪里都有好人緣,都招人稀罕,怎么可能被發回原單位呢?
同事們熱烈的討論因為居民來辦事兒而中斷了,小汪警官究竟為什么回來的原因也很快被社區,派出所和街道每天各種各樣的事務淹沒而失去了關注度。新住戶和老居民們重新認識他,習慣他,彼此通消息:有什么事情就等著派出所接待大廳那個彎眉毛大眼睛的小汪警官當班的時候去問去辦,他辦事兒利索還有耐心。他們說起他就像互相推薦街角肉鋪剁排骨剁得特別細的師傅和大眾澡堂里面手藝特別好的搓澡工一樣,全憑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