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沒有猜測,我也沒有去議論,我也不用問他,我知道他在哪里都一樣盡心盡力地工作,而他回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孫瑩瑩。那天送她入院的時候,他趕來時候的急切,他戰抖的聲音,他對她的心疼和不敢碰觸,還有他為她掉了眼淚……那些場面一直反復反復出現在我眼前,想起來我就覺得難過,像被針扎了一樣,就得愣住一會兒,得屏息把那陣疼痛忍過去。我有的時候甚至會有一個荒誕的念頭,我要是孫瑩瑩就好了,就能讓小汪警官那么在乎我,那么呵護我——唉我去,他還橫抱她,那就是傳說中的公主抱吧?反正他能把她抱起來,也是人家瘦弱,誰想要橫抱我怕是都夠嗆……我又這么想起了孫瑩瑩身體后面的恐怖傷疤,馬上恨不得趕緊鼓起腮幫子使大力氣使勁兒吹,把我剛剛那個想要成為她的倒霉念頭給吹散了,不不不,我可不想要成為她,一個被撕掉了半層皮的美人,一個不幸的姑娘,無論她擁有多讓我羨慕的補償,哪怕那個補償是小汪警官,她都是可憐的,我打心眼里同情她。
那么在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呢?
沒過多久,是汪寧自己告訴我了。
十二月中旬,一個天氣特別好,格外溫暖的日子,山水佳園的葡萄被初雪打了,被太陽咬了,抽巴成了干兒,出來倒垃圾的翟大爺從上面捻下來一枚放進嘴巴里,只覺得無比香甜,他忽然想起來從前跟當護士長的老伴去新疆旅游的事情來,干涸的眼角濕了,他抬起頭看到四號樓三樓平臺上他的好基友鄭大爺,他養的大公雞沒了,在那曬蘿卜干兒呢,曬得差不多蔫吧了,拌上蒜醬辣椒五香粉和芝麻油,就是早上就粥的好菜,翟大爺喊他:“老鄭頭兒!下來跟我下棋呀?!有活兒給你老伴干!”鄭大爺說行。
醫科大學泌尿科的前列腺圣手張教授下了連臺手術回家,在朝北的書房里閱讀最新的醫療學術期刊,德文的,他窗戶外面有棵柿子樹,樹葉子都掉了,火紅的柿子像一個個鮮艷的小燈籠掛在枝頭上,張教授溜號了,心里泛起一陣陣柔軟的情致,他想要吟詩一首,幾個浪漫的小詞兒馬上就要涌上來了,忽然他看見柿子樹在規律性地顫動,張教授納罕,走過去打開窗子一看,是樓下的鄰居,喜歡穿范思哲的馬老板在用后背一下一下地撞樹。兩家自從上次馬哥被老婆打得滿頭滿臉是血,張教授幫他包扎之后就和好了,馬哥朝著上面的張教授招招手。
張教授問:“你干嘛呢?”
“撞樹健身。北陵老頭兒都這么整。”馬哥說。
“撞樹不健身。”張教授溫柔地規勸,“后背難受抓緊去內科看看。”
“撞撞樹挺舒服的,反正也沒害吧?”馬哥說著使了大勁又來一下,一個柿子掉在他頭上,原本就熟透掛不住的,皮薄的,淌了他一頭一臉,橙黃色的汁水流在他的范思哲上。
“有。”
……
克儉小區里,有人在請客呢,是三號樓的孫家。孫好忠圍著圍裙,滿手是白面的來社區辦公室請人,說家里包了好幾種餡的餃子,馬上要下鍋了,讓我們趕緊過去。袁姐不在,楊哥率領我和胡世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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