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個什么餿巴主意?你看你這人,怎么說話辦事立場這么不堅定?怎么出爾反爾呀你?當初攛掇我跟他直說挑明白的,是你。現在好不容易我跟小汪警官的事情有門了,見亮了,你怎么又讓我別惦記他了?你不能這樣啊你,”我一疊聲地說,徹底慌神了,感覺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看,我都沒嫌你老,把你當閨蜜,什么都跟你說,你怎么潑我冷水呢……”
張阿姨歪著頭看我,嘆了一口氣:“對,當初是我鼓勵你跟他好的。可是我也警告過你呀,孫瑩瑩跟他的事兒復雜,小汪警官確實是說他要開始新生活了,他說是要忘掉孫瑩瑩了,他不見得就做得到!不過現在暴露也好,總比以后你倆真的處上對象了再看出來他真面目的好。我告訴你,這就是前女友的幽靈,會一直回蕩在你倆之間。”
張阿姨的話印證了我的直覺,當下越發沒有注意了:“那可怎么辦呀?”
“……除非你這次就給他狠狠遏制住!否則你就等著吧,哼哼。”
我抬頭看著張阿姨,心被她說得越來越涼,誰知道接下來還有更讓我心涼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快遞小哥從外面來送花了,送給張君芳女士,一大捧紅玫瑰,俗是俗了點,但是架不住多!架不住人家真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你看人家這戀愛談的!我算是被那一大捧紅玫瑰給徹底砸住了,當時一把抓住張阿姨的胳膊,激動地,嫉妒地,戰抖著:“那什么!阿姨呀,沒你這樣的,我什么事兒都告訴你了,你不能再跟我藏著掖著!我受不了了!你對象到底是誰?誰送你的這么一大把花?你今天要是不告訴我,我立馬就從這二樓跳下去!”
剛剛收到鮮花的張阿姨也是難掩得意,故作淡定地瞟了我一眼:“嗨……這人你認識。不過胡世奇跟他更熟。”
我愣了一下:“不是胡世奇他爸吧?”
張阿姨氣得嘴歪,一根手指頭狠狠杵我的腦袋:“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們爸媽比我小了十幾歲呢,胡世奇他媽還在呢。”
“上次在汪寧家他說他爸媽感情不好,想把自己爸介紹給汪寧他媽。你往他身上一引,我馬上就想起這事兒來了。”
張阿姨低頭擺弄玫瑰花,臉上居然有些許害羞之意:“送我花這個,是山水佳園的。”
“誰?!”
“老翟頭兒。”
老翟頭兒?啊老翟頭兒!我了勒個去!我看著張阿姨,我快給她跪下了:“你說翟大爺?老翟頭兒?!那個藏品比黃河街道公共垃圾站還多,憑一己之力把周圍兩棟樓的房價都給壓下來的老翟頭兒?那個把鄰居家的坐便撿回家,在里面養龜背竹的老翟頭兒?!你不嫌他邋遢,嫌他家里臭?!”
張阿姨看我,氣定神閑:“什么時候的老黃歷了?我請你仔細想想:他找了我以后,現在還那樣嗎?”
我忽然想起來幾天前還在山水家園門口見到翟大爺了,帶著個黑色的棒球帽,穿著大紅的羽絨服,運動鞋腳底的小白邊干干凈凈的,是呀,我們都沒注意的當口兒,翟大爺好像忽然就變得雪白玉嫩,時髦漂亮了,再不復從前為了保護自己一屋子好幾噸的寶貝穿著挎籃背心要跟他親生兒子搏命的模樣了。我在腦海里面梳理著翟大爺的掌故,想起他當年在家里收藏垃圾的心結,是為了紀念突然去世的老伴,如今張阿姨讓他枯木逢春了?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