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門側墻上的黃紙傘,立在角落,被人信手拎起。
徐藏拎起黃紙傘,推開屋門,側回身子,瞥了一眼在屋里正披帶大袍的少年少女,問道:“外面雨很大,丫頭......你確定也要一起出去?”
披上一身大黑袍,顯得有些笨拙的裴煩,重重嗯了一聲,望向徐藏幽怨道:“我擔心寧奕會受很重的傷。”
徐藏笑道:“不過是殺三兩個普通的馬匪,沒什么危險。何況他已經是我蜀山弟子,我不會放任不管的。”
寧奕穿戴整齊,聽到這一句話有些無語......原來是上一次沒有拜入蜀山,才被砍了這么多刀的?
腰腹被刀子砍中的地方,并沒有太多的痛苦,有的只是火焰灼燒的輕微癢感,更多的是肌肉緊繃的奇異觸感,能清楚感知到繃帶纏繞著皮膚,渾身上下像是一塊柔韌的鋼鐵,寧奕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的輕盈......可能徐藏說得對,危險本身,就是刺激人不斷挖掘潛能的一種途徑。
“丫頭......我以為你也想跟在我后面學殺人的。”徐藏看著裴煩微笑道:“你要不要也試一試,我保證你不會受傷。”
寧奕看向自己身旁,扶著墻壁把腳蹬進靴子里的黑袍少女,頭也沒抬,干脆利落的說了兩個字。
“不要。”
裴煩咕噥道:“我爹肯定不希望我跟在你后面學殺人。”
徐藏想了想,自嘲笑道:“也對。”
少女拎起墻角的另外一柄傘,是一柄沉重的大黑傘。
徐藏從外面買了三把傘。
三襲寬大黑袍,從客棧走出,踏在泥濘的街道路面,少女的靴底踩著雨水,有些吃力的頂著大風,撐起那把大黑傘,緩慢跟上前面兩個人的步伐。
寧奕看著自己頭頂的傘,無數細微的雨絲從穹頂落下,越近越大,砸在傘面啪嗒一聲濺開,雨很大,所以砸下來的雨滴沉重而有力。
寧奕肩頭微沉,他有些不理解的問道:“前輩......為什么我的傘,跟你們的不一樣?”
徐藏看著一身大黑袍的寧奕,舉著那柄透明又玲瓏的傘,只有傘柄是漆黑的,其它的薄如蟬翼,舉傘的人手很穩,但那柄傘卻在大風和驟雨當中來回震顫,搖晃不已。
“我花了很多錢才買到的。”徐藏說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把‘東西’很好看嗎?”
寧奕沉默片刻,道:“首先.....您花的,都是我的錢。”
“其次......這把‘東西’,好看嗎?”
寧奕忽然意識到字里詞間的不同,他收起傘,淋著大雨前行,將手中的細長物事,拿起仔細端詳,收傘之后,幾乎就只剩下一個漆黑傘柄可以看見。
蟬翼收攏,只剩筆直的骨架。
這不是傘。
這是一把......劍。
三個人走過街道,穿行在小巷子里,快要走出之時,寧奕抬起頭,昏黃的火光從巷子那段燃起,男人點起了一個火折子,光明從黑袍的縫隙射來。
徐藏忽然回過身子,站在巷子外面的開闊天地。
他看著寧奕,道:“蜀山最霸道的劍法,想不想學?”
寧奕屏住呼吸。
“我現在就教給你。”男人微笑道:“你很快就能用上......這是一招威力很大的,從天而降的劍法。”
大雨當中,男人擲出那團火光。
然后舉起了那柄黃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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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瞬間收攏傘面,整柄長傘“颯”的一聲合在一起,被他單手拎起,砸在了那團火光之上。
轟然一聲。
全然不像是一柄輕飄飄的油紙傘砸在火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