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七情六欲,凡塵瑣事,不可避免,寧奕修行的劍道,從來都是一劍斬過,絕不虛猶豫,絕不退步,一是一,二是二。
但是當他設身處地來到徐清焰的位子上,想要替這個女孩破局的時候,卻發現實在太難,他沒有辦法勸徐清焰放棄一切,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追求某樣虛無縹緲的東西,譬如自由,譬如光明......因為寧奕知道,如果自己這么說了,那么這個女孩真的會如此去做。
徐清焰身體內的神性,抑制了多年,今日開始了潰堤般的衍生,就算陳懿能夠保得住她,再之后呢?就算李白麟不去找她了,再之后呢?
生的盡頭便是死。
你如何去勸一個人,舍棄生命,只因為你個人的喜好?
寧奕心煩意亂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一點。
寧奕做不到。
......
......
心煩意亂之余。
徐清焰忽然輕聲開口道:“寧奕先生,我知道你有諸多顧慮,你在大隋還有諸多敵人,百般瑣事纏身,但清焰別無他求,只有一愿。”
寧奕面色愕然看著女孩。
徐清焰一字一句平靜說道:“出了紅山,清焰入了宮里,若是先生還有時間,請來宮里多看一看清焰。”
寧奕攥攏傘骨。
油紙傘上的雨氣,瞬間沸騰,噼啪亂響。
寧奕沙啞道:“你要去宮里。”
“清焰要去哪里,是由哥哥決定,由李白麟決定。”徐清焰的聲音像是搖曳的火,輕柔道:“我做不了主的。”
“陛下大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準備把我送出,以神性開啟紅山之后,狩獵日結束,我便會被送往宮里。”女孩轉身望向寧奕,看到那張蒼白而又不敢置信的面容,輕聲笑道:“先生何故沉默?這難道不是一個好的歸宿么......我仍是一只金絲雀,只不過換了一個主人,但這終歸有了改變,希望陛下能夠待我好一點。”
寧奕攥在細雪劍柄上的手指越來越緊。
女孩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自嘲笑道:“清焰有自知之明,身為籠中雀,又被三皇子視為禁臠,李白麟在大隋境內手眼通天,如果我與先生扯上關系,一定會給先生帶來諸多麻煩吧......出去以后,先生大可不必提及認識我。”
寧奕面色蒼白。
他搖了搖頭,想說不是這樣的。
女孩繼續輕聲道:“我知道寧奕先生不是這樣的人,您要在大隋年輕一輩嶄露頭角,身份特殊,又是殺胚徐藏的師弟,已經得罪了諸多圣山。如果讓那些圣山知道了,對我也不利,所以無論如何,出去之后,與外人之間,都故作不識好了,這樣是最好的結局了。”
寧奕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只不過不太會有這種機會......我更大可能,是被繼續關在府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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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換一個地方,陛下賞賜的府邸,應該會更大,更空,所以也見不到什么外人。”
“現在想來也不是壞事。”徐清焰頓了頓,擠出笑容道:“寧奕先生,以你的資質與毅力,不久之后,一定會成為天都很有名的人物,到時候想要入宮......也一定很簡單,路過之時,愿意來我府邸說上兩句,清焰就很滿足了。”
寧奕的心湖,因為這些話,開始不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