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歡拱了拱手,對著雅間方向,面色鄭重,一字一句沙啞道:“先生,多謝!”
寧奕沒有回應。
他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與我無關,郁大人切記。”
郁歡笑道:“自然記得......”
說到一半,老人的神情便變得有些古怪。
茶舍的門口,傾開了一線光芒,被人打開了一條縫隙。
吱呀的破碎木門,龐山入內之后,不忘貼上一張東境的“屏氣符”,外界看不見內里發生什么,如今那張符箓被人撕下又貼上。
來者是兩人,一男一女,男人手中拎著兩樣物事。
一盞是他最喜歡的紅燈籠。
另外一樣,被他放下,骨碌碌在地上滾動,路上碰到了一些冥火猶存的木柴,忽然一下死灰復燃,火光喧囂一剎,接著湮滅成灰燼。
那是一顆人頭。
年輕男人輕柔說道:“先生在我茶舍里喝茶,這就急著要走了?”
寧奕瞇起雙眼。
他一道神念探出,竟然無法探測對方深淺。
那人嘆氣說道:“還沒來得及感謝先生出手搭救。”
寧奕平靜道:“大老板?”
聽其聲音,不是西境的那位,應該也與西境無關。
“算不上大老板,只是天都城下一介草民,喜歡喝喝酒,泡泡茶,手里有些閑錢,于是開了一家茶館,一座酒樓。”
年輕男人一步一步踢著人頭,語調輕松,緩慢前進。
他停下腳步。
那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茶舍走廊。
安靜無聲。
人頭面目惘然,顯然是主人被割頭之時,尚未反應過來。
周聽潮。
扎著丸子頭的年輕男人,由紅衣女子摟著手臂臂彎,停在雅間布簾前。
兩人并沒有入內。
隔著一條布簾。
年輕男人輕輕“咦”了一聲,他笑著望向帷帽女孩,輕柔說道:“竟如此巧......”
恍然大悟,年輕男人嘖嘖道:“這位就是你很喜歡的先生了?”
徐清焰先是目瞪口呆,她沒有想到,春風茶舍的大老板,竟然會是自己在松山遇到的太子殿下。
現在想來,倒是合情合理。
當太子說出“很喜歡的先生”之后,徐清焰面色通紅,支支吾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世傳,太子荒淫無度,終日放浪形骸于煙花之地,是一位無能之輩。
眼前的年輕男人,扎著丸子頭,因常年酒色,面容蒼白,身子骨里深深透著一股懶散和疲怠。
的確像是如此。
但寧奕與太子對視。
太子的眼神里,漫不經心的目光下。
藏著一把刀。
他揖了一禮,輕柔稱贊道:“寧奕先生剛剛那一劍,當真氣勢磅礴,不輸當年徐藏前輩。”
(本章完)